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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三章

大牛到了近前,掂起脚,目过一颗颗上下做着小幅运动的脑袋,看到中间一个男人吃力地抱着一名观音菩萨那般装束的人向前走。通过人群自觉让出的路径来判断,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不远的那辆车奇长的轿车。大牛问旁边的一个人这是在干什么?那个人用异样的目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又做自己的事。他又去问一个喊加油喊得起劲的男子,男子丢了句“娶媳妇”便只顾喊加油了。一听娶媳妇,大牛顿时来了兴趣;须知,城里现代化的娶媳妇他只听说过,可从来还没见过呢?

他又往里看。这时那个白皙发福的新郎已走不动了;他气得很厉害,满头虚汗,两片虚的大脸似乎也要像脱裤子一样脱掉下来。新娘是位小巧玲珑的尤这时只得抱住了丈夫的脖子,而不至于闹出笑话,尽管这样会使丈夫的呼吸更加困难。体在不停地向下脸上的笑容其实已是哭相,只是由于礼貌原因人们目前还把它当作笑容。

大牛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人如此之多必须把握先机,抢占高位;他丝毫不敢怠慢,虽然其他人并没有要与他为难的意思。主动出击!便如同一个莽汉无理地向前挤去,惹来一片不满。随后人群也就向两边闪开,躲避瘟神一般让出路来。见此,大牛两手一摊,耸耸肩,仿佛在说:早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径自走到新郎跟前关心地问:

“是不是很累?”

新郎已说不上话来,张开的大只顾呼吸了。

“我来帮你吧!记着请我吃饭!”大牛不顾新郎是否同意,躁躁地一把抱过了新娘。新郎终释重负,只顾像一摊稀泥烂在地上休息了,即使这个突然冒出的家伙抱着新娘跑得无影无踪他也不予理会。喊加油的人们顷刻像围拢新郎那般围住了大牛,但他们不在喊“加油”,而是堵住去路。他们脸沉,目无礼;有一小部分,大多是妇去照顾新郎。

孤陋寡闻的大牛不明了众人的意图。他以为大概不能从中间走吧,那就从左边走!于是他抱着新娘往左边走,而人群乎地涌到了左边;他便向右边走,那伙人又乎地涌到了右边。他完全被搞晕了,试探地喊了一句:

“公车通过,请注意安全!”

有人冲他吼道:

“放下!不知道啊?哪里来的野小子?把新娘放下!”

大牛更为迷,为了证实自己耳听无误,他又问道:

“放下?”

“是!”

“有好吗?”

“放下,快点!找事是不?!”

当一名上了年纪的妇人说道:不能放下,新娘的脚不可沾地时,那个混小子已松手了,并且由于对他训斥者的气度不凡,慌乱中已弄不清放人与放的细微差别,只是本能地认为松了手便向正确迈进了一大步。因为老妇人的话,此时新娘在众人眼中犹如一件珍贵的玉向坚的地砖上坠落。就在现场所有的亲朋好友无不认为回天乏力的千钧一发之时,大牛将脚向前出勾住了新娘的细腰,随着他的回踢,新娘被高高抛起。这位小人在空中翻转两圈后,稳稳实实地落在了大牛出的坚实臂膀里。众人一片惊呼。坐在地上舒服的新郎被他的亲友们扯起了。他无打采地走过来,一只手拍在大牛的肩膀,有气无力但又不失男子**范地说:“兄弟,谢谢!我的我自己来!”然后努力让脸上挂了一丝微笑,去接过新娘。当这团“重骨”再次接触到一双虚肿的臂膀时,臂膀的主人咧着笑了。是那种当人在一个幸福的环境中遭遇尴尬,当这种尴尬到达某种程度所必然令人发出的仿佛笑声的声响。他抱了新娘扭头要走的时候,忍不住对眼前的救命恩人慨地说:

“娶个媳妇,真不容易啊!”

按着规矩,旁人始终做着欢乐的奴隶;他们是那样忠诚,那样懂得培养既定的气氛,所以连新郎这一句发自肺腑的叹也自然而然地了幽默,惹得了一片有意抬高声调的哄笑。而后他们又装出高昂的热喊加油了。他们期盼着一种气氛无限变大,以便有效冲洗掉一个五彩缤纷里朦胧着的淡淡灰。然而这个气氛没有达到它的预期效果;灰浓雾一般弥漫了整个世界——新郎又体力不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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