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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然后,母亲又会常常萎顿的蹲在阁的小窗子边,像个弃儿一般着窗外,的脸发白,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明,夜里常常哭喊,一遍遍都是父亲的名字,王军,王军……一遍又一遍,像是怎么喊都喊不够一样。

因为外公前的遗嘱,父亲和母亲不能离婚,生活不能长时间离开傅宅。所以那个人把母亲看的很,小小的矮门前,每隔几步,就有两名卫兵把守。我仍记得偶尔我走出阁,他们看我时悲悯的眼神,那时候,我还不太懂得悲哀的意义,但我也会觉得疼痛。

母亲如果不按时吃送来的饭,送来的水,饭菜就会很快被收走,然后就只能挨饿一整天。而母亲,却恰恰连吃饭喝水也是会忘记的。还好我那时年纪小,我的出不被管制,卫兵也总是放我一码,只是往往只要出了阁,就会被“哥哥”欺负一顿再回去。

我曾和宝贝说笑,我说:“我三岁那年就懂事了。”那时宝贝笑我吹牛,吐着舌头对着我撒娇。不知道,每一次,疼爱安安的样子,让我如何的羡慕。而我疼爱安安的时候,又似乎是在一次次弥补我心中所有的伤痛。我希他纯洁无碍的慢慢长大,因为,太早的懂事代表太多的不快乐。

三岁那年,我就知道藏食留给母亲。三岁那年,我就知道要拉窗户,不让母亲摔下去。三岁那年,我就要给母亲洗服,洗裤。三岁那年,我就会一次次装肚子疼,把药藏起来留给母亲,然后躲在厕所向外公边的老人福伯学习拼装枪支,武术,读艰涩的孙子兵法。又听福伯一遍遍告诉我,卧薪尝胆,能克刚。再然后,装着无知的样子,留着口水,绕到哥哥面前,只为被哥哥打一顿,让那个人放松戒心。

三岁那年,我就试着,去保护一个人……

“你为什么傅君呢?是因为君如玉吗?”当宝贝歪着头问我的时候,我只是笑,朝摇摇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再也不说和父亲的故事了,只会一遍一遍的念。

朗月何高高,中帘影寒。一妇独含叹,四坐谁欢。

时节屡已移,游旅杳不还。沧溟倘未涸,妾泪终不干。

愿为边塞尘,因风委君。君良洗多,妾浊水间。

这样长时间的关押中,母亲渐渐进了自己的幻觉,或者说,那是给自己编织的梦境。以为自己只是那个凄然的商人妇,等着丈夫行商归来,一直等,一直等。可那却是我年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有时会认得我是的儿子,然后亲热的搂我在怀里,我的头,给我背好听的诗词,给我讲四书五。会用手指沾水,在地上教我写笔字。还会用风吹进小窗的树叶,给我吹好听的曲子。又也许过一会,会忘记我,一个人躲在角落,用床褥子一针一线给那个男人做厚实的鞋垫,然后默默拭泪。但那已很好了……因为偶尔能想起我。

我也始终清晰的记得,这样的日子,我拥有了六个月零一天。

那天夜里风很大,把小窗吹开了,母亲比我起的早,就看见了那一幕,父亲牵着他的另一人,另一个儿子。然后,父亲吻上那个人,人的娇笑声,孩的起哄声。随之,还有母亲的尖声。

我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从小窗上摔下去,里还痴傻地念着:“沧溟倘未涸,妾泪终不干。愿为边塞尘,因风委君。君良洗多,妾浊水间。君……君……”

母亲没有死,因为被院子里的树干拖住,但还是摔断了。因为没有治疗,伤好了之后,有一点坡。又摔坏了脑子,变得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垂落的,微小的,不说话,当饿了,了,里喃喃的就只记得喊:“君,君……”

喊一次,我就回头一次。于是,四岁那年开始,我有了名字,我,傅君。这便是我名字的由来,没有君如玉,没有快乐。而我的父亲,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们,一眼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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