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溯原是半合着眼在休息的,听见有人推门,才疲惫的睁开眼,眼睛淡淡的扫视了一眼来人。天快亮的时候,段溯解开了自己的道,麻木过后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可是,他不能一直依靠道来减轻痛苦,这样一来,他的子便会真的废了。
段溯听着李嬷嬷在耳边一刻不停的说罢,才勉强出一个笑容:“有劳李嬷嬷了。”
“公子说的哪里话。”李嬷嬷笑道。
段溯抿了抿,见的足下是一片湿漉漉的水圈,显然外头的雨下的愈来愈大了。段溯勾起瓣,毫无架子的问:“嬷嬷一路辛苦了吧?大冷天的,还淋了雨,快先烤一烤火。”
“多谢段公子。段公子真是菩萨心肠。”李嬷嬷有些动容,恩戴德的走至炭盆子边上,出一双如同橘子皮一般皱的手,“不过,这说来也怪,赵国的冬天可是很下雨的,老奴记得,这几十年里来,唯一一次下了大雨的,便是皇上出生的那一年。”
段溯维持着温的笑意,安静的听着这位老人絮叨。
“那一年,那个雨下得可大了,”李嬷嬷比手划脚的说着,“比这雨可大多了,还轰隆隆的打雷,冻死了好些人呢,大伙儿都说是不祥之兆……”
说到此,李嬷嬷停了下来,忍不住暗自骂自己管不住自己的。
这件事,如段溯这一辈和夏侯峻烨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都是不知晓的,只怕是连夏侯峻烨自己都没有印象了。人人都说冬日连绵的降雨和打雷是不吉祥的,然而就在这场瓢泼大雨之中,夏侯峻烨诞生了。
他承载着皇室巨大的喜悦和万千的宠爱,因为他是皇室中第一个孩子,更因为他生得眉目端正,几乎遗传了他的母亲所有漂亮的特点,皇上是越看越喜欢,马上便封了他为太子。
可是,快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夏侯骏烨被封为太子的第二日,便传来了京都冻死了几百个百姓的噩耗,不日之后,瘟疫盛行,这场灾难就变得更大了,人人都说,夏侯骏烨是个妖胎。
夏侯骏烨的生母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先皇为了不让他的生母伤心,便将这条留言封锁了起来,擅传留言者,杀无赦,在杀了工部尚书之子之后,京都之中就再也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了。
这件事就如同是大梦一场,被所有人给遗忘了。
所以,哪怕是夏侯骏烨,也不知道自己曾历了这么一件事。但是当年的灾难的确是史无前例,李嬷嬷才会把冬日的雨和不祥之兆联想在一起。
方才一放松,险些把当年的事脱口而出了,好在悬崖勒马还不算迟,李嬷嬷笑了笑,接着道:“不过还好,先皇隆恩浩,还诞下了皇上这个小龙子,总算是把那场灾难化解了。”
“哦?”段溯微微沉,“听起来,李嬷嬷像是宫里头出来的。”
“是啊,年轻的时候侍奉过当今的太后,”李嬷嬷道,“承蒙太后关照,才得以出宫。”
李嬷嬷说着,又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贵公子,他的眉目之间,流转着默默的意,天庭饱满,五英朗,以在宫中多年的历来看,这等的气质和品相,实在不像是一个平凡人。
“老奴看着段公子,倒也是有几分帝王之相呢。”这句话是出于讨好,却也是的心声。
段溯当下惊恐的收敛住笑意,对着李嬷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李嬷嬷,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别人听见,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李嬷嬷当即掌自己的:“是是是,是老奴的疏忽。”
寻常家的贵公子,有哪个不喜欢被吹捧的,也曾服侍过几个庶出的公子哥儿,那心高气傲的劲儿可全然不输给那些个嫡出的,段溯的脾倒是好,也是个聪明人。
李嬷嬷一时不由得益发喜欢这个贵公子了。
“呀。顾着说话,也没有察觉到外头的雨忽然下得大了呢。”李嬷嬷一回过神,就看见窗子外的雨都飘了进来,打在了段溯的被褥之上,寒气得人忍不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