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约定,还是因为不舍?”太后压低了声音,闷声问道。
夏侯峻烨不骄不躁,气定神闲的解释:“母后想太多了,那等污浊之人,母后若是将许配出去,不是丢了我皇家的脸面吗?”
他这话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哪怕是太后给赐婚,大约也只是会赐给一些小门小户……太后挑了挑眉:“皇儿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了。”
说到底,太后最怕的,还是夏侯峻烨会沉迷于这种低俗的子,如今看来似乎不是如此。
太后心底的那弦略微放松了一点,想了一会儿,慢悠悠的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把戴觅云宣过来吧,哀家亲自与说个清楚。”
“母后,您的有些不巧,”夏侯峻烨此刻竟然有些庆幸,庆幸戴觅云告假出宫去了,否则被召进慈安宫,又难免惹出一段风波,夏侯峻烨轻声道,“戴觅云昨日告假,出宫照料种子去了,还要过六日,才能回宫来。”
“告假了?什么植这般要?”太后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在看来,这分明就是玩忽职守,放着宫中的正事不做,却借着这个由头回家懒,更何况,资历还不足五年,竟敢一次请足了七日的假期,实在是太荒谬了。
夏侯骏烨眨了眨眼,伏在太后的耳边,声如蚊虫的道:“是从西亭国移植回来的催孕种子。”
原以为这么说太后会减轻怒气,谁知道却更是火上浇油,太后一只手摁在椅子的扶手之上,端庄的脸上难掩怒意:“若当真是如此重要的种子的话,那就更不能种在宫外了,应当留在宫中仔细呵护才是。皇儿,你现在就把戴觅云召回宫来!哀家要亲自跟说个仔细!”
夏侯骏烨顿了顿,只好过了小福子,当面写了一道圣旨。
太后见小福子领着圣旨出了慈安宫,面看上去才和缓一些,也不知道为何,向来格宁静的,只要一提起那个戴觅云,就有发不完的怒火,自古红出祸水,夏侯骏烨到底还是太年轻,还不到该完全放手的时候。
屋外,大雨仍旧还在持续,冰冷的雨水已然在地上汇了一条小河,水花四溅,冻得人寸步难行。
小福子是乘着马车出宫的,临行之前夏侯骏烨特别吩咐了,让他乘着宫中的香车前去,一路上好遭些罪,大冷天的,又这么大的雨,若是没什么急事,怕是没人愿意出这个门的。
一路之上,果然是人烟稀,就连商贩也都纷纷关了店门,这一场毫无预兆的冬日之雨,将京都热闹的气氛一扫而尽,这座繁华的城市仿佛一瞬间从春日走了隆冬。
小福子掀开帘子,外头的雨幕大得可怕,几十尺之,几乎都看不清,只能模糊的看见白茫茫之中伫立着的一座座房屋。
马车约莫行走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抵达了戴府。
戴府与京都其余的商铺一样,亦是大门闭的,小福子穿上了木屐和蓑,这才跳下马车,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往常这个时候,只要一敲门,一定会有人应答,而今日,小福子反反复复的敲了好几次,依然没人前来开门,小福子心下觉得十分奇怪,手上一推,才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戴府他来过几次,已是门路的了,小福子沿着大路一直走进去,很快就看到了戴觅云的影子。
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中,戴觅云正带领着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搬运着木柴,赶制着什么,小福子是从未见过这种阵势,一时看的呆了,好半晌,才隔着大雨问道:“戴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戴觅云朦胧中听见有人在,一抬头,就看见小福子站在屋檐底下,费解的看着自己。戴觅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张致的小脸上抹满了污泥,看起来非常可笑。
往前的这个时候,小福子应当在宫中才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定是夏侯骏烨派他来的,戴觅云定了定神,道:“福公公,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此刻不便接待,公公有什么话迟一些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