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圣旨,戴觅云只好暂且放下了手头的活儿,风风火火的赶到屋檐底下。服上的雨水几乎已能拧出一缸子的水来,严寒的冬日,一旦停下来,便有一种置冰窖的觉。
戴觅云此刻如同一个黑煤矿里的苦力,发丝黏在两鬓,脸上黑一块红一块。袖上滴滴答答的水迹沿着地面,流淌到了小福子的脚下,小福子忍不住往旁边挪了一寸。
戴觅云却丝毫也没在意,大大方方的问:“觅云已在此,公公就赶宣读圣旨吧。”
眼看着雨势越来越大,而忙活了一上午的棚子,却依旧没有起到一丝效果,戴觅云的心是焦急的。
小福子自上而下的将打量了一番,言又止的张了张,一想到就连皇上都对开了特例,于是便也不在纠结于此,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圣旨下,戴觅云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戴觅云即可进宫见驾,不得有误,钦此!”
戴觅云跪在地上,却迟迟没有接过来。
小福子等得有些急了,俯问道:“戴大人,你怎么还不接旨?”
“福公公,这圣旨恕我不能接。”戴觅云说着,站起了子,风风火火道,“一来,当初告假的时候,我已与皇上商议好,若非十万火急,是不会召我宫的。二来,这圣旨当中没有说明白皇上召我是为了何事,所以还要烦请福公公替觅云向皇上转达,觅云在府中扶救西亭的这些植,暂且回不了宫。”
“这……”小福子脸上红一阵,绿一阵,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讷讷的道,“戴大人,这是皇命,皇命难违啊。戴大人,您好好想想,自古以来,有哪个臣子敢违抗皇上的意思?”
“古有宋徽宗连下十二道金牌召岳飞,皆被岳将军一一拒绝。”戴觅云张口便来。虽不知小福子是否知道岳飞的故事,然而这的确是历史上存在的事实。
小福子哭无泪,没想到还当真能轻而易举的列举出来,只是……宋徽宗乃荒昏庸之帝,竟然拿皇上比宋徽宗,把自己比作了忠报国的岳将军,幸好听到这个比喻的只有他一人,若是太后听了去,不了要严惩一顿。
小福子抿着,此刻有些手足无措:“戴大人,抗旨可是死罪,你要想清楚,难不你真的要效仿岳将军?”
戴觅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园子里忙碌着的家丁们,按捺住焦虑,问道:“不知皇上召请我是为了何事,福公公能否一二?”
“太后过几日便要生辰了,今日与诸位嫔妃商议之后,大伙儿都举荐了您做此次寿辰宴的负责人,要让您进宫,也是太后的意思。”小福子把方才慈安宫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心想这回搬出了太后,戴觅云应当会乖乖的随着自己回去了。
戴觅云听完之后,当下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知道了。请公公替转告太后与皇上,等觅云理完这里的事务,即刻回宫,只要您跟皇上解释解释,皇上一定会理解觅云的苦衷的。福公公,外头雨下的大,觅云就不送您了,您且慢走。”
说罢,戴觅云没有给他一丝反驳的机会,便重新钻了雨幕之中,投了工作。
小福子目瞪口呆,如此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倒不如一边折回宫去,一边想一想,该如何回答皇上的质问。
回宫的路似乎比出宫的时候短了许多,小福子胆战心惊的走到慈安宫门口,便听见了一室的谈笑,室的气氛其乐融融,室外的雨却像是永无止境。
小福子在外头忐忑犹豫的踱着步,很快就被玉兰发现了。
彼时的玉兰,正被太后使唤去隔壁去取新的炭火,一出门,就看到了浑站着湿气的小福子垂头丧气的站在柱子旁,玉兰捧着盆子,好奇的走上了前去:“福公公,怎么不进去?”
小福子与一样,一般都是在主子旁贴伺候着的,方才夏侯骏烨让他去宫外传旨的时候,玉兰也在场,此时看见他孤一人在这里看雨,不免觉得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