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三年七月二十日。京师的天气一如既往的闷热。知了无打采的委顿在枝头。有气无力的着。京师的富贵人家们如以往一般,躲避在室外的凉,吃着一早便湃在井中的新鲜果品。一旁的冰桶里整齐的码放着片片晶冰,以驱散这酷热难耐的署意。更有不耐热的富贵闲人。打太阳出头便泡在自家池塘里,恨不得能永远在里边不出来才好。
然而为权倾一方的阁辅臣们却并不似那群富家翁一般逍遥自在。上自首辅伊始,无一例外的窝在闷热背风的值炉里理审阅着明帝国的大事小。不时用凉巾胡噜一下自己油满面的老脸,再时不时的喝几口膳房为阁特制的酸梅解暑汤。便是这帮位极人臣的阁老们最大的了
叔大。昔日太祖皇帝爷曾做诗曰: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犹拥被。嘿嘿,就今日看来,所言非虚啊。高拱顶着一张满脸油汗的通红老脸,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走到张居正那里,满是慨的发泄道
张居正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面自然,气息平缓。一点也没有高拱那种红脸冒汗,衫半解的狼狈。要不是离他手边不远的凉巾,解暑汤出卖了他,高拱非得以为他练了先帝那样不惧寒暑的神功呢“嘉靖常年服食丹药,四季皆穿道袍而不变,居然还寒暑不侵”:太祖皇帝勤政,我等不能及万一。此诗也充分的道出了他老人家的一丝无奈之啊。张居正淡淡道
嘿嘿!不过叔大倒是体面人,举止得体,雍容有度,不似老夫,看看左右无人高拱指指自己,憨笑道:热蛋了。
嗳!首辅这是心忧国事。下哪能和首辅相比。张居正并不接茬,十分僚的回答道。
高拱拖过把椅子,坐在张居正边,轻言细语道:叔大。你看……这关于敬修议赏的事儿。
张居正捋捋髯。轻笑道:全凭首辅做主。
我要是能做主还找你干什么?!高拱心里暗骂张居正虚伪。却还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干笑着说道:这次敬修立下大功,我这个做叔叔的也替他高兴,真是恨不得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儿子啊!
高拱这话有些讨好的意思,不过从这位宁折不弯的高胡子里说出来语气却是怪怪的,若不是常年和高拱打道,张居正九九的以为高拱是想要着自己把张敬修过继过去呢。
首辅谬赞,犬子愧不能当。高胡子说软话,铁定有大事,张居正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说了句场面话静待后招。
这个…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敬修年纪轻轻,若是升迁太速怕是会遭到小人的惦记啊。高拱东拉西扯几句,终于切正题。
愿闻首辅高见,张居正一副淡然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赏是一定要重赏敬修的,不过这嘛……还是暂时不要升的为好。高拱虽然已和心腹有所决议,却还是的和张居正通通气儿,达共识,要不冷不丁的张居正突然在皇上面前给高拱来那么一下儿,高拱还真不了。
首辅之意甚是。不过我等为国选材,怎能因为他的份就对他诸多顾虑。若是传出去,怕是平白让他人说我等不公,张居正一语双关道
敬修如此才学日后定为国之栋梁!我等岂能不多加考虑?高拱被张居正的话噎的老脸通红,好在天气炎热,高拱本就一张红脸,不细看倒是不太明显。
张居正闻言无语,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高拱见状忙贴了上去,笑眯眯的从怀里拿出一封本章道:敬修日后定然前途无量!便是位居宰辅也未可知呢,不过眼前,广西土司韦银豹叛乱,攻略州县,我的意思呢,是起复殷正茂,给他个正三品巡抚的位子,他率军平叛,哦,还有那个在苏州立下大功的俞大猷,嗯,也升一级。出任广西总兵。先进京献浮。待秋收毕。粮草丰之后充任先锋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