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敬修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拿着铲子走到藤甲正中开挖起来。
毕竟从不曾从事此等劳动。又不知徐渭到底卖的什么名堂。张敬修挖起来颇为束手束脚。华贵的锦袍也有些污浊了。
李舟见状上前相助却被徐渭以眼神止住
大概半柱香后张敬修轻喊一声:师父!有了。
闻言徐渭略叹一口气。走上前去,缓缓弯下腰。双手从坑下取出一个事。弹下厚厚的泥土。便隐约可见一个酒坛模样。
在复,依旧……
张敬修见状也弯下腰去帮忙。
师徒两个忙乎了一会儿。十几个脏兮兮的酒坛一字排开。整齐的摆在地上。
弹开最后一个酒坛上附着的泥土。张敬修笑道:不想师父竟然私藏这许多!这下可好!我和师兄都有口福了!
徐渭闻言只是一笑。并不答话。只是借着油灯的微亮双手继续在坑中索。
不一会。徐渭脸一暖。双手微颤的出一个附满泥土。已有些腐朽的木匣。
只见徐渭脸凝重。双手捧着那个残破的木匣。竟似一国之君手捧传国玉玺那般郑重其事。然而徐渭毕竟垂垂老矣。又有病在。双手捧着木匣无法用力。以至于靠子挣拧了半天,却是站不起来。
张敬修赶忙走上去将徐渭扶起。
徐渭依旧是双手捧着木匣。平举在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木匣。将木匣轻轻的夹在腋下。此时,徐渭手中是一个包装严的油纸包。
徐渭轻轻的解开包装。便如那慈母为新生儿除一般。
只见一封信和一部书出现在眼前。
徐渭有些脸红的飞快收起信封。似是尴尬的道:本以为我学将无出头之日。为师便将一生心埋于地下。以待日后。不想如今我有爱徒如斯……呵,老天算是眷顾了我徐某人一次。
说着。徐渭无比郑重的将手中之书递给张敬修。道:昔日为师给你列的条陈,拟的手札皆是取自此书要。如今为师将去。索连此书亦予徒儿罢。
张敬修借着漫天星,隐约得见青蓝的书皮上写着徐渭那苍劲的四个大字
徒儿谢过师父。以后定然准从师父教诲!时时温习。更当以本门声誉为重。绝不做那祸国殃民之举!张敬修双膝跪地,双手高过头顶。作承接状。
为师相信。为师坚信我徒定然能一偿所愿。一履所言。徐渭慈爱的将手中轻轻放在张敬修手中。无不慨道:昔年为师也算是名遍江南。在这毁人的虚名下。为师也如那般眼高于顶的书蠹一般。自以为但凡科举,必中状元。由是埋下这些酒水。不置学业。游山玩水。专待开科之日。
谁知…呵呵。后来。为师虽然不再奢求高中。徐渭自嘲道:不过为了牢记旧日教训。便不管走到哪里都携带着这些永不可能开封的状元红。如今看来倒好似为师的执念了。
不过。徐渭话锋一转。道:不过今日。为师收得爱徒。且爱徒又是状元之。哈哈!酒开封非今日何?
说着徐渭拿起一坛酒。高呼:徒儿!
张敬修此时正拿着那本青藤杂书心澎湃。不能自已。闻徐渭呼唤连忙将书本小心的贴收好。恭声回应道:徒儿张敬修在此。
徐渭点点头。仰天低喝道:观我好徒儿,且来观我好徒儿。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与何人诉说。
张敬修正答话。徐渭却一口吹熄油灯道:好徒儿。今夜星璀璨。你且将酒分与你师兄。我等幕天席地。以秋风佐酒。痛饮一番岂不快哉?
如此甚好!张敬修。李舟应和一声后,便学着徐渭的样子。起锦袍。双一盘,席地而坐。
只见徐渭拍开酒坛封泥。神庄重的将其倾倒与前方土地。伴随着四溢的醇香。徐渭深吸一口气。笑道:大帅。昔日你一直垂涎老朽这佳酿。却从不得饮,如今,老朽便随了你的意罢。
张敬修知道徐渭口中的大帅乃是其第一人东翁。东南总督胡宗宪。便也拿出庄重的语气道:晚生张敬修。陪师父一道敬大帅。说着也拍开酒坛封泥。单膝跪地。缓缓的将那醇香的酒倾注在那片青藤覆盖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