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不善言语,只是照着张敬修的样子。有样学样。不过脸上的表更是凝重几分。想必无论史书如何记载。政敌如何贬低。胡宗宪的好坏善恶。早已牢牢的竖立在每个江南百姓的心中。
不一会。徐渭酒坛中的酒已流淌一空。徐渭将酒坛狠狠的掷于地上。随着酒坛破裂的声音,徐渭朗笑道:三坛酒顷刻尽。不变论浊清。哈哈!渭虽知大帅乃是好酒量。不过今日乃是老朽收徒之日。尚需留着些佳酿与爱徒共饮。确是不能令大帅痛饮了。且待来日渭魂归地府之时再向大帅告罪!
师父…张敬修有点听不下去了。师父来日方长。尚且需要再度游历我大明两京九边一十三省呢。恐怕大帅将要久等了。
哈哈哈!老胡,观我爱徒如何?汝嫉我乎?来来来!徒儿。李小子。我等且来对饮。徐渭招呼道
有着漫天星缀饰苍穹。夜倒不显得那么昏暗。银的星不同于似火的骄阳。虽然线隐约却足够张敬修李舟陪徐渭痛饮。反而有那么一丝别样的意境在其中。
三人不再言语。只是痛饮偶尔遥遥杯。在复痛饮。
不是几人词穷无语。而是因为此时无声胜有声。谁也不想因为自己悲伤的话语破坏了这等似风似雾。如梦如画的意境。
徐渭张敬修俱是文人。虽然平日也常饮酒赋诗。却不似如今这般痛饮,加之三十年的状元红到底是后劲十足,不多时便以不胜酒力。随意一歪。来个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会周公去了。
李舟到底是习武的底子。虽然也是有些头昏。不过还能够勉强起。为徐渭和张敬修取了两床被子回来。轻轻盖附在两人上。
李舟抄起地上一坛尚未开封的状元红。斜靠在青藤架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月。时而微笑。时而蹙眉。良久。李舟大口痛饮着坛中酒。借着酒意,李舟对月起了秦观的那首
西城杨柳弄春,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一首词罢。朦胧的月影中好似出现了那张令李舟难以忘怀。难以自赎的容。
李舟痴痴的着。直到眼睛肿胀。泪水涌溢而出。冲淡了那朝思暮想的怀念。
看了一眼宿醉未醒的张敬修。李舟微微一笑。轻轻颔首道:师弟。愚兄谢过。
言毕。李舟微闭双目。盘膝而坐。静静的调息着。无论是师父的嘱托。还是兄弟的谊。都已令李舟将护卫张敬修周全当做是自己最重的使命。
黎明时分。徐渭坐起。有些发胀的脑袋。看看上的被子似有些不解。不过当看到依盘膝而坐的李舟时。马上了然。轻声笑道:如今老朽算知道为何这小子无论去何地都愿意带着你了。
李舟闻言也不说什么。只是站起来。扶徐渭起。
这样一来,徐渭想要调侃李舟的话倒是毒舌不下去了。便有些讷讷道:月有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老朽向来喜聚不喜散。便……便就此离去了。不过。
徐渭看看依旧未醒的张敬修道:老朽无牵无挂。孑然一。如今离去心头却是十分惦念这株青藤。
先生放心。舟定然时刻提醒师弟浇水施便是。李舟似乎未识其意。
徐渭闻言淡笑一声。未置可否。只是走到昨天掷酒之。轻轻的捡起一片酒坛残片。又出一片红绸。裹了一些泥土。小心的包裹一番。收在怀中。执着李舟的手道:你师弟的子,你最是了解,有劳你时常看顾一下罢…
待听了李舟的保证后。徐渭满意的点点头。从院中小屋里拿出了一个早已打理好的小包裹。最后一次环看了这座院落。这株青藤。和青藤下酣睡的人儿。决然的背上包裹。转离去。缓慢却坚定决绝。慢慢的消失在李舟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