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的京师炊烟层层,繁星点点。在一间装饰典雅朴质却又不失气派华贵的屋子里张居正父子正沉默相对。
良久。儿子终于耐不住了。清咳了几声。为父亲换掉了有些温凉的铁观音茶。
知道么?今天元翁找到为父,以长辈的姿态问了问你的近况。张居正看着正为自己奉茶的张敬修叹道。
哦?却不知父亲如何对答?
和他敷衍几句,应付了过去。以首辅兼天的角,我国朝却是前无古人啊!
拥立之功难及子嗣,三公三孤终黄土。张敬修似是不以为然。
哼,口气倒不小,张居正挑了挑眉,忽然问道:你可知何谓君子?
博文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
汝自思为君子乎?
儿子既无小人之行,又无小人之名,如何不能当君子?
君子坦。
这…张敬修终于在父亲的下失去了从容。一时哑口无言。
按照张居正的预算,现在高拱位居人臣之首,圣眷极隆,此时正是应该与之同舟共济以待时机,却不料这刚世的儿子却在这当口把自己带到风口浪尖上,张居正的治国方针。中抱负岂可毁在儿子手上?是以闻之匆忙回家询问以备应对之策,这才有了以上的一幕。
吾儿怎么不说话了?面对这如此凛冽的目。想起自己近日的轻率举动,一厢愿的想将后世的银行体系生挪套到三百年前的隆庆年间。张敬修心头也是阵阵发虚。索一狠心,跪倒在张居正脚边:
如今国库空虚,自下而上揭竿而起这屡不止。兵锋所致,尽皆糜烂。纠结所在无非乃是土地兼并。冗冗费。儿虽不才,愿效半山先生,不惧天怒。不畏人怨。为天下苍生微尽绵薄之力。
张居正闻言面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长子,似乎早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道:此心虽好,然若无万全之策,仍不过是迂腐书生的纸上谈兵。书生自然可以快意恩仇,喜笑怒骂。然吾儿为朝廷命,系重任,倘有疏忽,却是一个祸国殃民,千夫所指的下场啊。
见张居正的样子。张敬修索心一横,将所谓皇家飞钱贸易之事和盘托出,细细告知与张居正知道。
良久。张居正才悠悠道:此策于国家大事也仅是扬汤止沸尔。然终究能稍解一些燃眉。你且起来吧。
张敬修闻言,早已跪麻的膝盖,垂首侍立于旁。
张居正道:此事毕竟不是直接益于国家。为父不好明面出手相助于你,不过…
张居正一摆手,忽而立起道:不过高阁老,六科廊言,十三道史那里,自有为父替你敷衍…
如此已然足够。张敬修闻言,一揖到底:谢父亲
张居正缓步走出,临出门。眼神复杂的注视了张敬修良久,有意无意的说道:与其故布疑阵,倒不如直捣黄龙。说罢大步而去。留下张敬修在屋若有所思。
张府小径
方才一直替张氏父子守门的游七,陪着张居正走了一段后。忽而轻笑道:有如此佳儿,叔大兄无憾矣!
看着这位亦友亦仆的中年人。张居正也捻须微笑道:游兄切莫褒奖太过,且看今晚月如钩如弦,且随我饮酒赏月。说罢两人竟自去了。
次日午后,当张敬修离开小太子朱翊钧时,果然见到了两个西宁侯之命前来相邀的家丁。一番言语,两人恭敬的奉上一张大红金字的请帖。
张敬修略一颔首。想想昨日父亲之言。便随两人去了
西宁侯将门世家,先祖宋晟因军功封郓国公,西宁侯一家历代重武轻文,第六代西宁侯宋良辰统领五军营。第七代西宁侯宋天驯坐领中府,及至第八代西宁侯宋公度时门下家丁,仆役多为昔日亲兵。管事,心腹尽为旧日骁将,皆忠心耿耿,效之死力。故而使得西宁侯府名声誉近百年而由然不堕,终为京师勋爵之核心。
张敬修在两个家丁的引领下终于领略了西宁侯府的雄伟,恢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