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巳亮了,红日从远山上露出,一片金光撒进林子,使那搜尸体上的血更加红艳。他不忍再看下去,朝深处走去。
突然前面有个紫衣的人影在阳光下显得很醒目,那人背后插着一把长剑,剑鞘是银色的,哭声正是这女子发出的。他从衣服和剑一眼便认出是马兰,不由惊喜地叫起来:“马姑娘”
这紫衣少女果然是马兰,听见有人喊,回过头来,一看是文江河,哭得更响了,满脸梨花雨,象妻子见到了丈夫似的,扑了上来,悲声说道:“我以为你被害死了,伤心得差点要死。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文江河又惊又喜,要找的人已经到了怀中,不由激动得眼含泪水,低声说道:“我没死……”
马兰仰起睑来,那微微苍白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幽怨,她凝视着文江河的脸,说道:“死算得了什么,死是人的必然归宿,不过:就这样死有点太可措了,我们还没有尝到人生最大幸福。”
文江河万分感动地说道:“你为我受苦了。姑娘的恩情,我永生不忘。”
马兰滔流满面说道:“不忘便完了,就如此简单吗?”文江河觉得不好回答,很尴尬地说道:“在下找到机会一定加倍补报。”
马兰更是伤心,说道:“你用什么补报呀?”文江河答不上来,半响说不出话来。
马兰把头塞进文江河的胸怀里,用力地揉动着,幽幽地说道:“那种事,我一个姑娘家怎好说出口?你太薄情了,我可以一切都给你,可你竟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你的心是石头的?”
文江河又想起梅有剌对自己的表白,不由皱紧眉头,说不出话来,他有自己的苦衷,现在还不是解决儿女之情的时候。
马兰说道:“我们虽然又在一起,可是总有一种生死离别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文江河用手摸挲着马兰那乌云般的头发,似乎很有同感,说道:“是啊,所以我不敢答应你的要求,我怕……”马兰接着说道:“怕我守寡?其实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文江河说道:“你的心我知道,只是家仇没报,《秋郊饮马图》没夺回来,还有许多事要办,我不能两全啊。”马兰伸出一双洁白的玉手,不住地拧着文江河的衣角,像有许多话要说,可又不好出口,急得娇喘吁吁。文江河也是螓首低垂,心里有千头万绪,大有难言之隐,他沉默不语,眼睛望着马兰的头,手把乌黑的头发拢起老高,把无限的苦衷都用在手上。
马兰的脸再次仰起,与文江河的目光相撞,脸上泛起红润,羞声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把要办的事交给我一部份,我替你去办。”
文江河想起天鹅玉女说的话,应该把一些重要的事托付给她,万一自己有了不幸,不至于把一切埋在地下。可是那要给一个女子带来多大的负担,多大风险,他于心不忍,沉思了片刻说道:“我的事还是自己来解决吧,谢谢你的好心。”
马兰幽幽一叹道:“你信不过我。”
文江河摇摇头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我信不过你,还能信过谁?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为我而受到过多的磨难。”
马兰把小嘴撅起,表示出不快之意。
文江河转了话题,问道:“林中的尸体是谁杀死的,你知道吗?”
马兰说道:“是我杀的,她们紧追我不放,不杀了他们,她们就得杀我。”
文江河说道:“杀是该杀,可足杀得太过了。”
马兰脸上的红润消失了,微微一变,嘴撅得更高了,说道:“过?我觉得一点也不过,这些人把我抓住时,你知对我是多么残忍和下流吗?她们把我们关进暗道中根本就没有让我们活着出来的意思。我逃出来了,又追杀不放,这完全是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