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当晚风一时,后来却灰头土脸到连你二次竞标都无法出席……殿下,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所以特别留了心。”他转面向二皇子,语带玩味。
“就在天子脚下闹出这么大事,末了却没见任何一个人出来为他主持公道,甚至不是大事化小、而是不了了之;是如小道谣传所言,京陵大商向黑帮大老忏悔投诚,付出绝大代价得以私了?又或者……”谢秧眸一闪,二皇子也一样。“是这位被称为‘京陵夜帝’的地下王者只手遮天,得向满朝文武、堂堂天子一时间都只能装聋作哑,无以下令查办?”
“……”若有所思地,二皇子指尖轻叩了几下桌面,最后亲自执笔在纸上记下几个字,和鬼面军师笔谈起来。
谢秧这段推测不只带给了二皇子一些新讯息,同时给了我一个灵。
那个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陆爸口中“小悠儿就算为父全盘告诉你你也听不明白”的原因,答案在这一刻变得呼之出。
撇开“找回空空”这个前提以及因素不谈,先是谚这位京陵第一商兼京城大地主展现财力,在众目睽睽下胜过被尊为京陵夜帝的陆爸;接着是陆爸故意闹大场面,寻私仇将这个曾得罪过他的富商报复得不人形、同时损失惨重;最终,那位使他们反目仇的歌伶烟,在真正拍卖那晚却是由半路杀出的当朝太师闻仲出手标得,而事后并未听闻太师因此遭到夜帝任何报复。
谚老板拥财、陆老大握势,然而真正掌权的却是闻太师及其背后的朝廷派系──横越于我这个以一整座京城为底的闹剧之上,他们在谋,同时在合作,形若割据般三分了京城这块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必争之地,不落外人之手,也不容外人轻举妄动。
直到这一刻,过谢秧我才想通。
……慢着,我把老哥这个当皇帝的忘到哪里去了?我晃了晃脑袋,突然又觉得说不通。
刚觉得自己有点长进有点深谋有点高人风范,居然一个冷不防冒出来的问题就把我打回原形……我哀伤地叹了口气。
想破头了还没得出个所以然,又看二皇子和鬼面军师还没停止谈,我忍不住还是了谢秧,把那个“钱势权三分京城”的谋论假设跟他分了一下,然后把“那皇帝呢?”这问题丢给他,企图陷害他和我一起烦恼这个不解之谜。
没想到我问题一出完,谢秧先是神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居然手在我额头上像敲门一下敲了几敲,不可置信似的。
“亏你能想明白前头那层,后面这道最简单的怎么反而笨回去了?”他叹的表,让我不由想起某老狐狸太师。
……不是我多愁善,而是以前闻仲嘲笑我的时候,眉也是高那样的!
不过幸好,除了一样喜欢嘲笑我,谢秧和他还有另一个共通点,就是不会吝于解开我的疑:“有些帝王喜欢大权在握、一人独大万人景仰的尊荣,可是这样的帝王同时也最需要提防来自各派势力的明枪冷箭,因为他就是普天之下最显眼的标的;
“而有些擅弄权术的帝王心思更细一点,比起一人坐大,更擅长在无形间平衡各派势力消长,使他们彼此掣肘、互相牵制……你刚刚问,如果京陵大商、黑帮大老、以及当朝太师势力三分了京城,天子何在?”
谢秧随手从一旁泥土地面上拣了三个体积相当的土块,放在他摊平的掌心里,凑到我眼前。
我看了看三个小土块,评估了一下觉得三块大小的确差不多,遂对他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见我点头,他角勾起一个很轻微的弧度。“现在仔细看着。”
他把原本平摊在半空中的手掌微微向前一倾,三个小土块同时滚向了我这一边;就土块们在快要从他指尖滚落前一刹那,他忽然又弯起手指微微一侧掌心,小土块就便又向右后方滚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