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一种看死人的表,严肃环视了下兴致还唱作俱佳的岳翊五人众。
“符瑾諠站在你们背后,他看起来很火。”
“……!”五人顿时一惊,刷地齐齐转过了去。
直到看见帐门边空的本没半个人影,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松一口气之余纷纷又起哄起来,控诉我太不厚道了吓他们吓得这么狠。
我抬手随便挥了挥懒得和他们闹下去,但没想这么一挥,铁铐又扯到手腕上的伤口,痛得我又是嘶嘶了几声。
他们这才注意到我手上也有伤,连忙有些疚地齐齐凑过来关心。
“怎么搞的,这里也能伤到?”几人不无惊讶,不过等到四郎抓起我的手察看了一会,他们随即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符瑾諠打人老是先打脸,一开始没防备是挨了几下,后来我下意识就手护住了头;也不知道是我乌一语谶,符瑾諠真的对我长相特别仇视、又或者只是他揍人的惯,见我用手格挡,他一把抓住了我两边手铐间的短链要把我的手扯开,我当然不让,一番蛮力拉扯下来手腕上就这么破了好几。
这当然说不上是什么大伤,不过──
“只是问问,那个,你们可以先解开我的手铐吗?你们岳翊的手铐有点旧,锈这样害我有点担心我会破伤风啊……”
闻言,五人不由多看了一眼锁在我腕间的手铐,接着齐齐沉默了下来。
最后,四郎指派了两个人出去。一个去找袁暻崇报告他家军师今天又出来咬人了;另一个则去找了二皇子手下能话事的,问他们要副新一点的手铐。
不久,新手铐随着一脸诧异的谢秧,一同出现在了我的囚帐里。
“连回答个问题都能出事,你惹火符军师的本领简直天赋异禀。”听四郎报告完事的过,对于我这一出众不凡的影响力,饶是堂堂岳翊军师谢秧先生也叹为观止。
“……”我瞪了他一眼。
大概同我今天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谢秧没再多说什么,从袖袋拿出一把钥匙,席地坐到我对面,凑过来替我解开的腕铐。
铐锁一解开,我忍不住朝上直起双手、舒开来了个懒腰;动作刻意放得很轻很缓,避免他们误会我有逃脱的企图。
越狱这种事,在有九把握以前还是别打草惊蛇比较好。
谢秧没说什么催促的话,站在一旁的四郎几人也没有。
从他们站立的位置错落,看得出来他们其实对我仍有所防备;虽然之前从言谈间我已知道,看上去一派书生气质的谢秧也是个懂拳脚的狠角,但他们仍在提防我会趁手铐解开的时候突然发难。
即使这几天表现得这么配合,甚至还和他们嘻皮笑脸地打闹,但这些表象上的安分依然没有松懈下岳翊军的警戒。
可恶。
要是谢秧真像他表现出来得那么松懈好相与,而四郎也真像他表现出来得那么大剌剌不拘小节就好了。
话又说回来,我也的确没有我表现出来得那么安分没有逃心。
彼此彼此。
完懒腰,我乖乖出双手,让谢秧帮我重上新铐。
谢秧倒是不急,反倒先让四郎过来帮我手腕也抹点药酒权当消毒。
拉过我左手抹药的时候,四郎一下注意到那个左腕上的墨玉手环,随手敲了敲。“小爷这镯子真好看。”
“是吧,”我应了一声。“我乾爹送我保平安的,我也很喜欢。”
说着,耳边却不住响起当初陆爸送我手环时,随口那一句“戴着,保平安”。
一瞬间我觉得咙很胀,胀得有点难。
这几天我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的那些念头,在四郎这随手一敲以后简直像敲中了某个开关一样,刹那间涌出来填满了我的思绪。
我想回向。
我好想回京城。
我好想念京城里那些好久不见了的人们。
今天莫名其妙挨了符瑾諠一顿揍,原本只觉气愤和莫名其妙,我告诉自己就当被疯狗乱咬了几口,气过就先算了反正我现在也无能为力去讨什么公道──可是现在想起陆爸,想起老哥,近一点的我甚至想起娃娃脸和闻仲;突然之间止不住的委屈就从心底冒出来,我咬了咬牙,想把冷不防冲出眼眶的热意回去,却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