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这番挑衅令燕扶柳拧起眉,一面镇定了些、眼神一面却不自觉朝帐门瞟去,显然忧心着四郎等人突然进来。“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活命。”
我轻轻地说。
“有的人命贵、有的人命贱,在你们眼里我这条小命或许不值钱,但我可还不想给。”
燕扶柳抿起。“平白放你回向,就是我们同意,袁将军也不会点头。”
“当我三岁小孩吗,扶柳殿下?比起明正大放我走,拣个办法把我弄出岳翊军营不是更容易?干得俐落些,到时袁派多背个看守不力的罪责,在你们二皇子派面前岂不又矮下一截?”
“……事关重大,我下回再给你答覆。”目不离帐门,燕扶柳催促:“你快起来。”
“我只能拜托你了,扶柳殿下。京城还有人在等我回去,我不能死在这里。”我撑起体,放开对他的压制。
燕扶柳动作也快,立刻手去探那铁铸面。
“谚和醒儿说,到时要准备一顿北方菜给我接风洗尘,我很期待。”我悄悄道:“你听过‘芙蓉酒酿’吗?谚向我夸口,他做得可好吃了。”
“……”听见这话,燕扶柳双眸微瞠,出的手指指尖一颤。
但他终究没有接我的话头,捞起鬼首覆面,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
四郎等人替进来以后,不住好奇我到底和鬼面军师都讲了些什么,搞得这么神;还半开玩笑说若不从实招来、他们可要向上汇报给符军师了。
“能说什么,就耍耍他呗。”我耸肩。“听说你们岳翊有道菜芙蓉酒酿,我说我可想吃了,问鬼面军师能不能给我搞两碗,说不准我一高兴,又能多想起些什么来。”
“小爷这真是刁。”四郎眯起眼睛,笑得意有所指。
“不过,小爷是打哪儿知道这东西?讹你的吧!我姓魏的从小到大,可从来没听过咱岳翊有这么道菜品。”
不知该不该称赞燕扶柳守信用或有效率,隔日谢秧一进来,也不避讳袁派四郎等人在场,一开口就是对我叹气:“九王爷,你能,你本事。来岳翊才这么点时间,三名军师给你惹了两个。”
“要是三个全惹了,有我奖品没有?”对方既是谢秧,我倒也不怕,更不吝惜我的垃圾话。
谢秧想笑,但看着我脸上的伤口却又歛去了些笑意。“昨天符军师来过?”
“很有标志吧?每回符瑾諠来看我,都会留下这么点纪念品昭告天下。”虽然囚帐里没有镜子,但我已从他们的反应观察出规律来了:伤口虽然当天最痛、但看上去还好,隔天的视觉效果才是最凄惨的。“我都快要怀疑起你们是有预谋的了,把我搞到毁容,这样到时我就是回了向也没人认得出我。”
“好提议,我回头和另外二位军师合计下可不可行。”谢秧一本正。
和另外两名军师不同,谢秧地位虽高,形象上倒没怎么端架子,每回只要是他来,能明显看出四郎等人会比较放松。
之前听四郎他们闲聊,说谢秧是个奇人,早几个月前他们从未听闻此人名声,不料这次二皇子不仅带上了这位没没无名的谋士,甚至令他与积多年的鬼面先生平起平坐,共谋军师一职。
“谢秧到底多厉害?升这么快。”那时我随口应了一句。
“谢秧先生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文武双全,懂妙医理,不只擅卜卦,据说还能通天地鬼神,简直堪比你们向太师。”应我的不是四郎,而是他底下对各种流言与小道消息最为灵通的冯又一。“我还听说,谢秧先生对你们闻太师特别有兴趣──说来也奇,传闻谢秧原先不识有向太师这个人,也不知是从多远的地方来的。”
的确,“向太师”不只是块金字招牌,也是闻仲近百年来刻意树立起的传奇形象,说得夸张点,邻近诸国的寻常百姓或许不知道向当今皇帝什么名字,却能对向蓝眸太师的种种事迹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