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最后一首了!我握了握自己冰凉的指尖,有点虚脱、也有点兴奋。
认真说起来,第一首歌是我为了让观众安静下来而安排的“静场”曲。
而第二首歌则是我私心想献给某些特定对象的“赠礼”曲。
──所以,现在要面对的第三首歌,才真正算是一个纯粹的“表演”!
对于表演,其实我原本有很认真在考虑要不要模仿以前在现代看过的某些穿越文的主角,唱歌之外再搭配上几段惊艳四座的灵活舞蹈,可是……
某个难以扭转的耻现实淋淋地摆在那边提醒我必须很虚心地面对它,那个耻的现实做“江别悠是个连平常走路都会左脚绊到右脚然后四脚朝天惨烈跌倒的无平衡生”。
……果然想当主角得有几把刷子才行,看样子我这辈子和主角是无缘了。这是我刚刚在后台怀抱雄心壮志挑战不可能、接着悲惨地发现自己连想跳健康热都会狠狠摔倒在地后,一边狼狈爬起一边默默垂泪一边在心里发出的叹。
……唔,既然没办法用肢体表现,那我乾脆改用声音堆砌出“画面”试试看?
抱持着这个想法,我敲定了最后一首曲目。
我选择了一首,每次当我听见的时候,脑中都忍不住浮现一段故事的歌,虽然这首歌原本应该要由两个人来唱才算完整,我还是决定要它,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听见这首歌的时候它带给我的震撼与动。
这次,我不再用指示音给乐师们暗示。
我的眼睛缓缓环视所有观众,台下的上的都不遗。然后,我扬高空无一的右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转手腕──
蓦地,一朵代表“鸢夜”的紫鸢尾花就这么凭空出现在我掌中。
这里的人似乎没见识过魔术的障眼法,有人出惊呆了的表、有人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有人更止不住失声低呼。看他们的反应充满惊奇,我忍不住微微扬起面纱下的角。
鸢尾花现的同时,婉转纯澈到近乎低回凄凉的乐音扬起。一个细音之后,我启──
“谁在悬崖沏一壶茶?
温热前世的牵挂
而我在调整千年的时差爱恨全喝下。”
一名素雪发的子坐在一绝壁悬崖上,侧烹着一壶茶水、四散茗香。清冽的谷风拂过子出尘遗世的无暇面颊,然而貌的子神无喜无矜,素手托起白壶,将一湾珀清浅倾注瓷盏。
捧起致却脆弱的瓷盏,子缓缓转动着掌中的茶盏、注视着那化涟起漪的水面。
良久,才仰首、一饮而尽。
一滴茶水自角落脸颊,泛过一丝冰凉。
那双垂敛的眸眼愀然无泪,虚无似荒烟。
“岁月在岩石上敲打
我又留长了头发
耐心等待海岸线的变化
大雨就要下。”
属于男子的影伫立在海畔乱岩石堆,任由狂猛如啸的海风吼得他一头如夜长发乱舞飞扬。
远方的乌云翻涌腾动、迅如疾行。
他眯起子夜般幽深的双眸,说不清面为何凝重。
“风狠狠的刮
谁──在害怕?”
凶猛的狂风如一头失去理智的,却刮不去崖上子面上的淡漠,更撼不了男子颀长的形、不动如苍峰。
“海风一直眷着沙
你却错过我的年华
错过我新长的枝枒和我的白发。”
隐隐约约、隐隐约约间,在那模糊不清宛如水月雾花的残缺记忆里,似有着一双属于男子的手,每日晨昏执起木梳、温地为自己梳理细的长发,那力道轻缓得彷佛拂拭珍宝,珍爱如斯。
那时……那时……
那时的自己,被那人束握在手中轻梳理的,是一头亮的青丝如瀑……
托起前一绺雪长发,却如何也忆不起那梳发之人的形影模样……蓦地,到无比惊惶!
微凉的素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无暇的面颊,本该如死水般无波的心却猛地出一阵难以言喻的骇然。恐惧就像一只冰冷的骷髅白爪、狠狠地揪了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