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明灯灭间,艳红的帷幕缓缓地拉了开──
“我看见是春天
愁莫愁过三月间。”
空无一人的舞台上,响起了轻灵低回的歌嗓。
“洪波暖纺丝线
结莫结过半生缘。”
一抹绿的纤细姿自舞台右侧走出,除了轻纱半遮面的悉打扮,那绝无仅有、旁人绝对模仿不来的歌声更昭示了他的分。
底下有人忍不住轻唤出“烟”二字,随后很快地闭起,安静而专注地聆听原以为烟散般无痕、此生再也听不见第二次的歌声。
“梦般容笑在眼帘
回忆表演邂逅之前
这是执念自我敷衍
骗莫骗过自己的语言──”
真真切切,与记忆中天籁般的音重迭。
真真切切,再一次地重现乍闻那瞬的惊鸿翻天──
“冰冷的三月春寒到明天
呵气叹白烟相对两无言
矜持的三月北方暖归燕
只是听不见释怀的誓言……”
像是明了台下许多人激动而不敢置信的心,即使全场除了乐师未歇的旋律外已悄然无声息,烟仍然竖起食指、隔着面纱放在前。
而后,他摊开双手放在耳朵旁边、闭上了眼睛──
嘘……除了闭上以外,想闭上眼睛也可以。
但是耳朵要记得,留给我喔。
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
──请听我唱歌,好吗?
奇异地,像是带有令人着魔般的魅力,明明没有开口说话,却让所有人看懂了他简单的动作里所展现出的,诚恳的问候与真挚的心意。
台下,有人真的闭上了眼睛,全神贯注地……
听。
“梦般容笑在眼帘
回忆表演邂逅之前。”
是的,是了。
原本以为以后只有梦里才能再见到的那抹烟,今夜又出现在眼前。
“这是执念自我敷衍
骗莫骗过自己的语言──”
然而不管梦再怎么长、怎么真,都是假的。
──别再欺骗自己了。
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一个烟,正站那里。
就在自己的面前。
“冰冷的三月春寒到明天
呵气叹白烟相对两无言。”
──恍惚在歌声里,好像真的来到了烟花三月的春水堤岸边。
“矜持的三月北方暖归燕
只是听不见释怀的誓言。”
──恍惚在歌声里,好像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伫立,隔水盼着谁的影。
“冰冷的三月春寒到明天
呵气叹白烟相对两无言
矜持的三月北方暖归燕
只是听不见释怀的誓言……”
你会再来吗?
还会再回来看我吗?
似曾相识燕归来……
──那,你呢?
“烟雨闲人自怜……”
──恍惚在歌声里,如丝的春雨落在那小小人影的肩头与发梢。
……其实不会来了,对不对?
歌声里,那小小人影手抹过自己的脸。
只是不知道沾在那小小掌心里的水,到底是细润的春雨、还是不小心下眼角的泪?
“默然倾诉──”
晚了,下雨了,该回去了。
没关系,明天,会再来这里等着的。
没关系,因为三月啊,还很长很长──
我想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三月天……”
对不对……
叩、叩。
“孟公子,我可以进去吗?”
规律的敲门声和问候声一同响起,将出神的孟醒空拉回了现实。
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他连忙从椅子上起、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门。“请进,藤华大人。”
等在门外是位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男孩,但他稚的面容因为寡言和笑、完全看不出任何像个普通男孩的地方,沉着的眼神与冷静睿智的世态度比二、三十岁的年人还要,穿着打扮与言行举止更是一丝不苟得活像个严肃古板的小老头。
“我说过很多次,孟公子。您是主子的客人,切勿纡降自己的分,请直呼我的名字。”有些冰冷强的语调说着以客为尊的话语,然而语气让人完全听不出任何恭谦之意,纵然有礼、但寒气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