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审问被带偏了话题,一路闹腾到夜才宣告散会。
由于两派明里暗里都信不过对方,如何收押监这真假不明的向九王爷一度了个争执不下的问题。
人是袁派掳来的,置权本不可能轻易旁落,然而碍于二皇子名衔上仍是奉旨出征、名正言顺的主事者,加上符瑾諠方才种种的异样表现令人难以忽视,了一大伤──两派几争议后,终于得出一个双方都能勉强接的妥协决议。
于是现在,人虽收押在二皇子,却必须由袁派兵将来看管。
不知是不想在这节骨眼闹僵两派关系,或者纯粹不愿让向那俘虏王爷看笑话;在挑拣留守人选时,袁暻崇刻意避开了几个派系心结较深的下属,点了个既领头信、同时又与二皇子派间没什么芥的小将,率着二十名袁家军留在二皇子班看管一职。
被派留守的袁派小将正是先前开口起哄过的那位眉角带疤的年,在岳翊军中似乎混得不坏,一听袁暻崇指派留守将领是他,不仅袁派众人,就连二皇子派不人也出松了一口气的表,看来两派是不至于在这段河井合流的张期里枪走火、另生枝节。
直到此事安排底定,这高迭起的一日才算正式落幕。
散会以后,数几名岳翊军领才后知后觉地朦胧意识到不对头:尽管这个下午他们绕着那向掳来的傻头王爷同他说了几个时辰的话,然而对话里和向军相关的,仔细想来,竟是连一条也没有。
但当他们转头向旁同僚提起,往往换来同僚一拍肩头,大笑道他想多了,那王爷看上去直冒着傻气,哪可能怀有这种灵敏心思?多半是今天那王爷带来的消息太过耸动,一时间才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同僚这么一提,再回想那王爷滔滔不绝的聒噪劲、和冲动顶撞符军师的犯傻举止,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主,想来也不了什么大事,更构不上什么祸患可言。
便又重新放下心来,回头与同僚说笑起来,闲扯道你觉得那王爷说的是不是真的?闻太师标了他,两人却没睡过?
军旅生活苦闷,岳翊军近年来又是战事连天,难得得了些谈资荤料,一下七八舌讨论起来,兴高采烈。
在这片喧哗声中,符瑾諠和袁暻崇绷着脸一前一后地走回自己的军区,途中没有半句谈。
直到符瑾諠踏自己蓬帐,发现袁暻崇正亦步亦趋地准备跟进,不由拉下了脸,回头盯向没有表的袁暻崇,冰雕似的脸庞出不悦之。
探头四顾周遭无人,立刻出手一把将袁暻崇拉营帐。
再也不必顾忌外人眼中的上下阶级关系,符瑾諠冷淡道:“我知道你又想旧事重提,但我的答案没有变──现在还不是时候给你,你死心吧。”
闻言,袁暻崇没有说什么。
只是一瞬也不瞬地与他目相,看了他很久很久。
久到连向来沉得住气的符瑾諠也忍不住有些气虚,缓缓地别过眼睛,抿下。
这一场,是袁暻崇胜了。两人心知肚明。
然而袁暻崇面上却不见丝毫得,只是深深又看了他一眼,转离去。
“先是霍侇一事,如今又来了个向王爷──你知道么,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有件事我想得越来越清楚。”掀开帐门,他头也不回地说着,语气平淡。“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上,符瑾諠。”他迈出营帐。“总有一天。”
“站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符瑾諠一把扯住他手臂将他拉了回去,再也挂不住冷淡的保护,激动到连声音都变得高:“就因为我有所隐瞒,你就开始怀疑起我对你、对岳翊的忠诚?太荒谬了,袁暻崇!你明知道,在这世上,除了忤逆珩叔,我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背叛你!”
“或许吧,”乍然听见亡父的名字,袁暻崇眼底一沉,表又更冷了几分。“但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