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暻崇,你别不可理喻!你──”
“告诉我,一个将领最重要的筹码是什么,符瑾諠?不要说我父亲没有教过你这点。”
迎视他冰冷的眼神,符瑾諠直背脊,傲然应道:“是军心。”
“接着告诉我,一支军队要强悍起来,最重要的筹码是什么?”
符瑾諠一时之间不明所以,只得顺着他的问句接下去:“是纪律。”
“那么现在你告诉我,”袁暻崇目如刀,声音越发严厉起来:“涣散的军心、不知所措的将领、毫无纪律可言的军队──这样下去,会招致什么后果!”
“你……!”符瑾諠恍然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辩驳,便被一把揪住了领。
“父亲以前总是笑你,总是爱嚷嚷带你回来不像捡了个人,倒像多养了条忠心耿耿的狗。”
手腕一转,将他拉扯了过去。
“他信你,我便也不疑,所以我不你──可你要知道,我就算捱得过敌军狂风暴雪的阵仗,也捱不过脚下薄冰碎裂任何一寸的风险。”
心下一震,被袁暻崇揪在手上的他不由微微一怔。
“记住,符瑾諠。你一日不说,就是把我一步步到深渊面前。”
冰冷凌厉如霜月弯刀的声一字一字落在他耳边,带着金属铿锵的余音:“你或许不会对我动手,可只要稍有个风吹草动,我不止全盘皆输,还要碎骨!”
语毕,袁暻崇放开了他,退开两步再度转要走。
“……等一下。”
却又再一次地教符瑾諠给出声拦了下来。
“阿璟,你老实告诉我。”符瑾諠抬起头,用打从前将军袁珩死后、两人决裂以来,便再也不曾开口唤出的小名喊他。“对于珩叔的死……你怎么看?”
“没甚么看不看的。”袁暻崇不明其意,却还是皱起眉头回答了他。
“如同向白家世世代代给姓王朝当看门走狗,我袁家同样生而为岳翊鹰犬──我们袁氏一族既是为守护岳翊而生,那么战死沙场,也是终得其所!”
丧亲虽恸,然而他明白浴奋战到最后一刻的父亲死得多么荣。
等不到老来解甲归田的平静安宁,却是在盛年以鲜写下了马革裹尸的壮烈辉煌。
这样的父亲,他引以为傲。
从袁暻崇的表读懂了他的心思,符瑾諠神一凝,眼底浮掠过一抹晦暗之。
原本有些许动摇的心念,顷刻间冷了下来。
他开口:“你知道么,阿璟,其实珩叔说对了。打从他带我回岳翊赐我新生以来,我便再不曾把自己当作是人,改而把自己当是珩叔养的狗。”
明明没有表的面庞,却让袁暻崇想起父亲残破的遗体被送回来那天,符瑾諠抱着唯一可称之为遗的染战盔,哭到声嘶力竭的脸。
“你是为燕氏王族、为燕氏千上万子民效力的岳翊鹰犬,然而我不是──这就是我们不同的地方,阿璟,也是我还不能把珩叔留下的机给你的原因。”他抬起头,微微泛着丝的眼睛出一抹恍惚的清明。“这样吧,阿璟,直到我愿意主动出机以前,我们来做个赌注:往后每天你能有一次的机会提出揣测,猜我将机给你以前,我拿它们去干了些什么、还有为什么那么做?一日一回的机会一但用罄,当日便不能再重提此事。”
“说是赌注,你想赌甚么?”袁暻崇不为所,警觉地盯着他。
“只要你早一日猜中,我便早一日将珩叔的布置双手奉上──这样的赌注,够不够?”
随着袁、符二人的离开,议事桌旁的人终于逐渐散去,帐转眼间只剩下二皇子派为首几人,以及第一梯的袁派留守军,两派之间的烟硝味也随着人数骤减、终于淡到一丝也不剩,气氛一下子放松不。
在这期间,谢秧也整理妥当了这次的记录,呈给二皇子过目。
“你该庆幸袁将军这回留了魏老四看管你。”大概是这次的会议记录比较厚、有预二皇子得看很久,谢秧等得无聊,过不久就跺到我面前,蹲下来和我搭话。“这次协议,我们这派说穿了也只是出借个地方,要是袁将军真想留个难缠的来整治你,就算是我想手,恐怕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