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兄,你不是说这些灵鹿是毫无智商可言的幺……?”轩辕辞咳嗽了两声。
上官恒一脸尴尬地半开玩笑道:“是啊。好像它们今天突然变得聪慧而可爱了嘛……对了,你不是说你的乌鸦嘴很不灵的吗?在我看来,你的乌鸦嘴实在太臭了。”
不知道为什么,轩辕辞忽而有一种想要给这个实际上已经五十多岁,却有着二十多岁容颜的上官恒一拳的冲动。
“跑得掉吗?”围上来的鹿群已经踏下了半山腰的雪。轩辕辞有些担忧,再无玩笑的语气。
“不行。”徐立志瞥了一眼上官恒悠,艰难地说道。
“依我看,也不行。”上官恒摇了摇头。这是上官恒与徐立志第一次达成共识。
“好久没有并肩战斗了呢。”徐立志说道。
“是啊,很久了。”
“这次一同来雪峰山狩猎,不就是想要寻回这样的感觉吗?”
“是啊……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那就上吧。”说罢,徐立志双脚一蹬,数尺白雪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凌于虚空中的徐立志已从衣袖中抽出了两截短小的钢枪,在月色与雪光中更显飘忽。
山间忽而响起一声凄厉的鸣叫。鲜血迸溅,也许是脑髓,全都揉杂在一起将某只灵鹿的白脸染红。徐立志面无表情地将血红的钢枪从一只鹿的口中拔出,接着,侧过一个身位,借着腰部回转之势,又将钢枪击打进正用鹿角顶着另一柄钢枪的灵鹿的眼睛。
多年来征战令徐立志对于死亡的感觉十分地明锐。脑后,分明地传来一丝彻骨的寒意。现在,两柄钢枪分别刺进了两只灵鹿的脑内,绽开灿烂的血花。在杀死灵鹿的同时,他的身躯已被固定,此时的徐立志已是无力顾及身后的死之危机。
生与死的经验令他在一瞬间内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放开手中的武器,蹲下身用腿向后扫去。因年迈而显得枯瘦的小腿在此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数尺深的白雪被这一扫,飘上了数米高的空中,同时形成了数米高的屏障。
这一踢并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会遭到灵鹿健壮大腿的反踢。潜藏在雪中的两条前腿像两根毫无支撑的骨架。成年灵鹿的身躯被轻易地踢出数米,被围上来的灵鹿刺在角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立志,你老了。”上官恒手持一把没有剑柄的剑,以优雅的步伐击退了围上来的几头灵鹿,背着蹲在地上的徐立志,惬意地笑道。
“是啊,我是老了。”徐立志将滚落到他脚边的鹿头跺成一堆碎肉,抖下几点白雪。
“你把我约到这里来猎灵鹿,不是来对我说一句‘我已经老了’的吧?”说话之间,又是一只灵鹿投入了雪柔软的怀抱。
“自然不是。”徐立志站起身,默默地从灵鹿尸体上抽出属于它的钢枪,低低地说道。
两人背靠着背,望着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的银色光点,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兵器的轻鸣。
“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啊。”上官恒感慨道。
徐立志的手颤抖了一下,道:“如果能回到二十年前,那该多好。”
两人简短的对话如同这雪峰山上寂寞了不知多少年的雪与石一般,也消逝在响彻群山的灵鹿的哀鸣,取而代之的是兵器对撞的鏦鏦铮铮的声响。也许那些鸣叫并不是哀鸣,倒更象是冲锋的口号。也许那清脆而又回环的对撞代表的并非是杀戮,而是生存下去的执念。是人,赋予了声音以特定的情感;也是人,猜测着世界,诠释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