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会比图册上,那郡暮小镇的白雪还要白吧?”
轩辕辞自嘲地笑道,说实话,轩辕辞并不喜欢这样“好”皮肤。如果都是如此,那女性的好皮肤又该怎么比较呢?
自从身体被“穹苍之瀑布”之下的水潭浸湿之后,便成了现在这样样子。轩辕辞也说不上是厌恶,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自己一下子拥有了“不死之身”,就算被人刺穿心脏,身体机能依旧照常运转;就算手臂被斩断了,下一时刻,那只被砍断的手臂便又离奇地再生了出来。虽然这是许许多多人梦寐以求的好事,但轩辕辞仍是苦笑不已。
“会死的人大抵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如何活下去。不会死的人呢?大概恰好相反的吧。希望我不会如那墨芸那般,有那么一天。”
手心握着脖项间的乾坤玉佩,即使在温热的水中,玉佩依旧是冰冷的。玉佩的冷,并非是像那手心触碰到石桌那般,可以清晰感觉到的冷,是从心底涌现而出的,紧握着希望,但却眼看着它愈来愈黯淡,那种渴望追寻但无力追寻的冷,这是一种无力感,蕴含着的是铸造者深切的辛酸。它充斥着的,是对苍茫大地,是对疮痍世界,是对疾苦生灵的悲悯情怀。
“这真的是上官所铸造的玉吗?”
轩辕辞此刻,确实是对那位名为上官的铸造师充满了敬意,并非是轩辕辞知道,他曾铸造了一柄举世无双的剑——“殇”剑,也并非是他曾留下能够传世千年的宝藏……仅仅是他怀有对神的谦卑,怀有对世人的悲悯。
“吱呀”一声,门上的金锁似乎是一只奢华的装饰品,门就这样被人毫不费力地从门外轻易地推开了。
“是谁?”透过氤氲的水汽,轩辕辞看得并不真切。
“他们说完了,对话尽是些无趣的东西。”墨羽将一小叠软质纸张放在桌上,悬浮在身旁着的笔与砚台也尽皆落于桌面之上,“我把拿来的纸张放在桌上了。”
“哦,好。你出去逛两圈,拿些饭菜上来,我可不比魔法师,我可是很饿了呢。”轩辕辞将手伸入水下,低着头说道。
可是,过了好久也不见应答,也不曾听见开门声。
“墨羽?”轩辕辞抬起头,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正在逐渐靠近,不消说,那一定是墨羽了。
“嗯?小辞,我在这儿。”浓厚的水雾只显露出墨羽身体的轮廓,以及那肆意披散到腰际的长发。
“墨羽你……”不顾轩辕辞惊异的神色,墨羽已跃入水中,不溅起一瓢水花,不泛起一阵涟漪。
“都已经安排好了。”掌柜走下楼,对着一脸呆滞的陆武说道。
“啊?嗯,好,你打点一下,把这儿卖了吧,我们以后、再也不回来了。”陆武凝视着魏遥看不出喜怒的脸庞淡淡地说道。
掌柜皱了皱眉。满是皱纹的脸上又苍老的几分,他叹息转过身,扫视着这间清冷酒楼的一切,想要将它们全部镌刻在心底。掌柜缓缓地说道:“你走吧,我还是想要留下。我大概年纪大了吧,对于打打杀杀,尔虞我诈,都已经不再在意,连命都不再珍惜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作为一个骑士,荣誉难道不是应该比生命更重要的吗?”魏遥义正词严的说道。
“年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总是把所谓的骑士的荣耀恪守在心中,将它置放于一个不容侵犯的深度,一个触不可及的高度。然后,到了如今这个年月,所能引得我留恋的不是生命,不是人,而是一个息身之所。像这样的,清冷、寂静的,充斥着酒香的酒楼,而不是燥热、喧闹的,充斥着讽萸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