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辞与陆文在茂的树丛间穿行。直到真正踏林中,轩辕辞才发现乌古林的确很是奇怪,除了铁树便只有铁树,踩不到其他的灌木或是纤草或是野花,连蘑菇都不会有。铁树的枝干很长、很杂,树干很直、很高,叶片很宽、很厚。仿佛铁树永远不会老去,遍地都是它们的枝条。
林子中唯一的源便是红的乌眼睛,它们像是在幽暗窃笑着等候时机的恶魔,垂涎于进林中的生灵;唯一的声响便是两人穿行在树枝、叶片之间发出的窸窣声响以及不知从哪里窜出的乌的翅膀扑腾声。
“陆文,你从哪里取来的那么一大包乌眼睛?”轩辕辞跟在陆文的后,无视着灼在上的无数目,在红的掩映下,轩辕辞问道。
“墨袁为我留下的。”陆文淡淡地回应道,随手便丢给轩辕辞一个深棕的小袋子,“我对魔法师的东西不太兴趣,这个就当作陆武约定给你的酬金了,想必,陆武许诺给你的事有限,那家酒估计就是他全部的财富了。”
“你是说那‘九哀’吗?”轩辕辞将横在前的一铁树枝干用力折断,从枝干中流出白的树脂,参杂着的是淡淡的紫气,只是,在微弱红浸染的狭窄的区域,轩辕辞并没有发觉其中的怪异。
“是的,就是那‘九哀’。”陆文也不回头,时不时地蹲下,拨开枝叶,索着之前留下的标记。陆文的话也开始多起来了:“酒布置地不错,就是那名为‘哀香’的酒,本没有酒味,倒更像是糖水。”
“他原本的目的是无视公主的急召,而是与你一起寻到人烟稀之所,远离尘嚣地过完一生。他倒是为了卖我一个人,我回去的时候,我便能和秦老共同管理那‘九哀’。”轩辕辞想要把手上的书本收袋中,奈何,书本依旧在轩辕辞的前抱着。轩辕辞皱眉。接着,他又尝试将墨羽留下的香囊收袋中,念头一动,挂在腰际的暗红小袋便已消失不见。
“那阿武还真是一个自私的人哪。”陆文停下了脚步。轩辕辞猝不及防,与陆文的后背相撞,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上一般,陆文纹丝未动,轩辕辞倒是接连后退,被铁树尖锐的小枝桠划伤皮肤,只是还好,伤口很快便愈合,看不出一丝痕迹了。
“他带着一个朋友走到我面前,说要和我一起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生活,这对我不是太残忍了吗?”陆文提着的散发着红的布袋落在地上,鲜红的眼珠四散,像一个个小灯笼,扣在铁树枝干上,燃烧着隐约可见的火焰。
“陆文,逝者已矣。”轩辕辞叹息道,“你说过,这是他的愿。我相信,就算他苟活着,必然也得不到真正的快乐,爱,对于他来说,难道不是太奢侈了吗?”
“你真的只有二十岁吗?”陆文凝视着轩辕辞深沉的双眸,轻描淡写地说道。
“年龄并没有什么意义。有的人能够永生,而求死亡;而有的人则刚一出生,尚未体察人世愁苦便夭折。”轩辕辞微微一笑,“我相信,这个世界是存在回的,一名九阶骑士,应该能活到那个时候吧?”
“但愿如此。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不公平的世界?”陆文像是在向小于他十岁的轩辕辞询问,又是在叩着自己的心门。
轩辕辞不语,只是将一颗掉落在地上的乌的眼珠踩得碎。
“是啊,为什么呢?”
轩辕辞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回答他的只有不时传来的窸窣叶动声。
拨开斜横在面前的一枝干,便是一块开阔的空地。淡黄的月高高地挂起,只在这一片窄小的空地布泽着的它的慷慨。空地的岩石上,都被蒙上了一层浅的淡影。轩辕辞有些兴奋,在深邃的黑暗中见到明,就像是在碎石堆中寻找到金块,那该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啊?
陆武带着轩辕辞走到空地的中间,将巨剑在地上,抬头仰着深邃而又浩瀚的夜空,略带怅然地说道:“墨袁便是将我约在这里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