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石堡城孤零零地屹立在平原之上,如同猛虎下山之势。
王忠嗣带着几个亲兵悄悄地抹黑来到石堡城的不远处,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探查此地了。石堡城地理位置特殊,一面环水,两面背靠悬崖,只有东面可以发动进攻,黑夜中,石堡城犹如噬人野兽一般屹立在大地上。
火攻,奇袭,围攻等等,这些计谋都在王忠嗣的脑海中想过无数遍,但都被他否定掉,现在董延光不知深浅,完全就是在拿两万士兵的生命开玩笑,战争岂是儿戏,可惜自己劝不动皇上。忽然,王忠嗣趴在地上,仔细地听了听,身边的亲兵迅速警戒起来。
“不用担心,自己人。”
亲兵这才放心下来,过了片刻,果然在黑夜中来了一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王忠嗣提拔为河西兵马使的李光弼。
“大夫,如此近距离接近石堡城,太过危险了。”李光弼劝道。
王忠嗣坚毅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答道:“无妨。你怎么来了。”
李光弼犹豫了一下,答道:“为大帅而来。”
两人边走边聊,话题自然是石堡城这件事。李光弼陈恳地说道:“大夫爱惜士兵,对董延光勉强应付,虽然受诏,其实并不赞成。我这样说,是因为大夫将两万士兵交付给董延光,而不悬重赏,那何以激三军之勇?大夫财帛盈库,何惜数万段之赏,以杜其馋言!这场战斗如果不能取胜,董延光必然将罪责全部推给大夫。”
王忠嗣坚毅的神情在夜色中,流露出无奈,答道:“李将军,我的决计已定。平生的初愿,难道是追求显贵吗?如今力争一城,得到了它也未能遏制敌人,没有得到它也对国家无害,忠嗣怎么能以数万人的生命去换取一个官职呢?如果陛下责备我,不就是失去一个金吾羽林将军,回朝做侍卫吗!其次,难道失去一个在黔中的辅佐人吗?这些我也心甘情愿了。即使这样,你还是关心我的。”
看到王忠嗣义无反顾,李光弼尊敬地说道:“我担心连累大夫,因而向你提出忠告。大夫能遵循古人之事,不是我能达到的。”
一行人在黑夜中渐行渐远,李光弼自知王忠嗣心意已决,但是又不愿看到一位名将被陷害,更何况王忠嗣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心中十分纠结,人心不古,世风愈下,他已经有预感王忠嗣恐怕要被奸人所害,忽然一个人的名字在脑海中闪动。
眼神忽然闪亮,李光弼向王忠嗣问道:“大夫,以我之见,这天底下若真有人可以成功夺取石堡城,非陇右节度使李跃莫属,此人勇猛善战,手下白虎营、青龙营乃是闻名天下的精兵,而李跃更是善于出其不意,屡屡创造奇迹,驰骋西北西域,未尝一败,若是他愿意出手相助,未尝没有可能用最小的损失夺取石堡城。”
听到李光弼的这番话,王忠嗣欲言又止,淡淡地说道:“东北安禄山心怀不轨,若我出事,你一定要小心提防,大唐江山,百年基业,陛下受奸臣蒙蔽,我等理当忠心报国,死而无憾,青龙少帅,名震天下,本帅研究过他的战例,诡谲如狐,心狠手辣,陇右这两年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本帅赞赏他的本领,却实在看不透他这个人。”
明月当空,满月之夜,狼嗷此起彼伏,李光弼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