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迷宫,我们用上半生找寻入口,用下半生找寻出口,可润石明白,他的人生已经没有出口了,他的人生的入口就是通往地狱的死路。
除了虚弱,还是虚弱;除了剧痛,只有剧痛;除了疲惫,只有疲惫。
雨,越来越大,在润石身边形成了一个小水洼,润石想站起来换一个比较不水洼的地方,却发现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他一挣扎,伤口就疼的几欲让他晕去。
大雨沁入了润石被鲜血凝固的裤子,鲜血开始化开,在润石身处的水洼里染上一层一层的血红色。
血色弥漫。
血水飞溅。
黑暗中,润石的脸苍白中透出惨淡的青绿。
眼瞳里的绝望;
深深重重,缠绵无尽。
一朵粉红色的牵牛花在大雨里蜷缩起花瓣,孤独地哭泣着。
瞬间,一阵往昔的花香味飘散而来,像花一般温柔的香味,又仿佛是小猪14岁受伤那年眼睛里孤绝的寒冰。
脸上仍然是冰冷的液体在流淌。
终于,可以确定,这次是泪水。
真真切切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润石疼得已经放弃所有的意识,沉入了长久的昏迷,只是昏迷的梦里,依然有鲜血在飞溅!
血花,用血凝刻成的花朵,开尽在他的余生每个寒冷的瞬间。
梦里,空空寂寂,拼命想寻求一丝丝寒夜中的温暖而不可得。
昏迷中,失血开始加剧,疼痛也开始狂乱地肆虐,无情地一寸寸赶走原本旺盛的生命。
一直到第二天清早大雨才停,经过一夜充足的睡眠而精神矍铄的威尔逊教官踱到了整个人都浸泡在血色水洼里的润石身边,注视着他青白、面无人色的脸,伸手在他颈部的动脉一摸,还有微弱的跳动。
威尔逊教官把他粗野地拽到了帐篷里,给他喝了一点水。
三角洲部队的人生起了火,做早餐,他们怜悯地将仍然昏迷不醒的润石抬到了火堆旁边,按摩他僵硬的躯体,喂他喝了一杯热咖啡。
突然惊知润石是被判死刑的毒贩子而来的震撼与做人的良知在紧要关头争执不下,最终还是这些人的良知占了上风。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年里与润石朝夕相处地训练,虽然没什么交往,可毕竟混了一个脸熟,加上那晚的身体亲密接触…他们是这样想的,当然润石绝对不会这样想。
以前那样生龙活虎的一个大男孩,不到一个星期变成了现在这个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人,任是谁都会心生垂怜。更何况威尔逊教官一路上是怎么样对待他的,谁都亲眼目睹。
润石一路上越来越被鲜血浸透的迷彩服裤子,明确告诉每一个人,他的伤情非常严重,急需治疗,而威尔逊教官却硬逼着他跟着大部队急行军。
他们担忧地将润石的身体在火堆旁烘烤着,威尔逊教官一个人站在密林的蔓藤下,喝着咖啡,没有回头。
润石,最终还是慢慢醒来了。
他看着天空里雨后的彩虹,模糊地微笑了一下。身内的伤处已经疼到麻木,感觉不到那种渗入骨间的疼痛了,他脸上开始有不正常的红晕,他开始发起了剧烈的高烧,红晕因为清晨阳光的照射而更加明艳。
三角洲部队的人提议呼叫直升机,接润石回基地治疗。
威尔逊教官不以为然地说:“还有2天就到目的地了,一切都来得及!将营地收拾干净,出发!”
高烧的润石咬牙跟着大部队急行军,40°的高烧让他的腿一直在发抖。
活下去,真的成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