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石疯狂地咙里想发出的野一般的嚎,却被自己疯狂地抑制住了。
心痛、愤怒、悔恨,无可挽回。
润石摇摇晃晃爬了起来,离开帐篷,趴在外面的草地上。
帐篷外面,百花盛开,绿草如菌,草丛浓软,草尖珠出晶,风中夹着花香,清新的空气中,呼吸都是甜甜的,心却是苦苦的。
有一哭无泪的苍凉流动在空气中,他双手抠进地里,挣扎着,心里每个地方都被利刃在千刀万剐,那悲凉的眼神,划破夜空。
他知道威尔逊教就站在他后,他却泪如泉涌,不敢回头,滚烫的泪水烙伤他的心,这是一生都无法抹去的伤痛刻痕。
一阵风吹过,风中还夹着几瓣残花,瑟瑟的风,空气里弥漫的却是黑的气息。
威尔逊教地看着痛苦绝的润石,沉默不语。
这个曾连微笑都融着闪耀着太阳芒的年轻人终于被自己彻底毁灭了。
为了毁灭而毁灭。
他记得那天出发进行极限训练之前对润石的那场毒打,不是因为看见了润石违抗命令吃东西,当时他看见润石训练完毕后溜进基地的厨房,他不苦笑一下,孩子毕竟是孩子,肚子饿了就知道不顾一切去找吃的。
这个傻孩子,等会拍他几掌,训斥他几句。威尔逊教暗自想,他也肚子有些饿了,就想跟着润石进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正在这时,有人喊他回接电话。
电话对面是中心局的同事,他沉痛无比地告知威尔逊教这个噩耗。
又一个曾一同在枪林弹雨里并肩作战的战友死了在润石的手里……威尔逊教整个人都在微微搐,坚毅的面容出铁残酷的神,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却一声儿也不出。
真真是恨在心里了。
残酷的现实往往使人作出更加残酷的举动。
他冲进基地的厨房,一脚踢中润石的小腹,把他踢飞。他并不想否认,他在踢飞润石之前,他是利用他多年的确之极地估算好了润石的肾部与那个铁台子的尖角的距离了,确到一厘米都不差。
夜沉重。
润石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黑的巨大漩涡里,很无助很慌乱,拼命想去抓住什么东西,哪怕是一块稻草也好,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这样被漩涡一点一滴的吞蚀。
冷汗潸然。
高烧愈发凶猛,润石到很冷。
他蜷起子,仍然忍不住冷的战栗。
威尔逊教醒来了,脱去上的服盖在了润石的上,润石绝地着教,惨白的脸上汗水淋淋,上尽是为忍疼咬出的印,撕心裂肺的剧痛疼得他牙关都颤抖。
润石的轻微地嚅嗫着,低声哀求:“教,你能抱抱我吗?”
他本来就很低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说话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威尔逊教的脸,教的神冷若冰霜,润石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越来越谦卑与不确定。
“你配吗?”威尔逊教低声讥诮,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曾孤傲冷峻不可一世的润石,此时微微一笑,笑出几分六月飞雪的味道来,他疲惫地垂下了眼,也闭锁起来自己重病之时的求亲人藉的心理,小心的掩饰着被拒绝后的失落,想说句什么,却发现已嘶哑无声。
从开始到结束,他都是骄傲无比嚣张无比的润哥,自以为凭借他的能力可以拥有全世界,今晚才知道,其实自始至终,世界上其实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他的。
包括,一点点的爱,一滴滴的阳,一丝丝的温暖。
冷,太冷,太孤寂了;
在现在最脆弱的时候真的求能在视如父兄的威尔逊教那里寻得一点点温暖。
可,人家不想给。
润石不敢再有什么想法,心的想法,正如越来越弱的火焰,一点点被世间的冷酷所熄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