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短短一句话带来巨大的疼痛感让我把全部的愤懑发泄了出来:“你难受?你难受?你难受?是谁把我从家里撵出来的?是谁找的老太太家让我去住?是谁的妈妈抢走了我爸爸给我最后的500快活命钱?是谁让我在老太太家没有吃的饿的受不了了才流落街头靠捡垃圾生存?是谁…!”我嘴唇直哆嗦,说不下去了。
我的声音嘶哑,悲凉之极:“杨润石,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还有脸说你难受?”
润石摇摇头,泣不成声,无颜以对:“是我。只是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叔叔一个月给那老太太2000元,我们都以为她能对你很好呢!我本来想把你放出去一个月,等你冷静一下,我们的矛盾缓和一下再接你回家,反正在学校里擎诺也能随时看着你,出不了事的。我后来在医院里很想你,想让擎诺把你叫过来看看你…我没好意思跟擎诺说。我知道你也不会来。你恨我们都恨到骨头了…再后来你就不见了…我天天晚上做噩梦,我想我很可能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你了,每年失踪的那些不计其数的孩子没几个找回来的……对不起…”
润石哭的惨淡隐忍,我从来没看见他这样哭过,头一次看见他哭是他挨秀莲的打死不认错,最终秀莲大哭,他忍不住落泪了,第二次是秀莲被我踢流产以后,我说的那些话让他含泪而去。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的眼泪滚而落,心中象被什么狠狠刺透了,疼痛得钻心剜骨一般,我擦了一把脸上肆溢的冰凉的泪水,为什么血液会那么冷,好象结成无数冰棱在身体内四处乱撞,把每一片血肉切割撕裂。
我笑了笑,残忍却惨淡,不再说什么,掉头狂奔了出去,我奶奶爬下病床来“哎呀“一声就倒了,润石和擎诺,还有我爸爸急忙七手八脚把奶奶扶到了病榻上,润石和擎诺就来追我,我爸爸按铃叫了护士以后也跟着追我。
我一口气跑到了马路边上,马上就要换红灯了,我不顾一切地跑过了马路,差一点被启动的车辆撞倒。
等润石和擎诺追来的时候,马路上已经是一辆辆急速飞奔的汽车,他们隔着马路对我大喊,让我停下。
我回头对他们傲然一笑,大声喊:“杨润石,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把我的家让给你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永别了!”
我回过头去,继续在凛冽的寒风里狂奔。天空阴沉惨淡,大片浓云在头顶上交错翻滚着,今夜又是一个大雪肆虐之夜。
就这样吧!
再多的牵扯只能带来更多的伤害。
就这样吧!
我曾经把你们当做妈妈和爸爸的擎诺和润石。
就这样吧!
我只不过如此轻贱如微尘。
就这样吧!
谢尽秋花,红尘何趣,繁华渐做凄凉。
等润石和擎诺等车流稍少就不顾危险纵身过了马路,小猪早已人影不见,他们俩在马路上疯狂地搜寻到深夜,小猪却是毫无踪迹,好像她从来没出现过,更好像是她从来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润石久久地奔走在深夜大雪纷飞的街头。
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
只是,就在那一夜,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落寞而伤痛。
一颗泪,从润石的眼中滴落。
天亮以后,苦等了一夜的奶奶得知没找到小猪以后,登时嚎哭起来,哭的太过用力了,突然心肌梗塞,抢救无效,死了。
而小猪,仍然渺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