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点着头：“客您这么走就对了！汀江自古以来便有舟楫之利，上河三千，下河八百，坐船是最快的。”
“不是说三百滩头风浪恶吗？”
“对，要过折滩、梅花滩、棉花滩等一共十八滩。只要过了三河坝，顺韩江南下，走得就快了。”
李庆秀又问：“明天从峰市这里上船，什么时候能到州？”
“三天之就能到。”
李庆秀很快上了船——汀江的一艘船上，迎风而立。远远的山歌传来——
声唱：“阿哥有心妹有心，铁杵磨绣花针。阿哥是针妹是线，针行三步线来寻。”
男声唱：“桃花开来李花开，打生打死都爱来。还生同妹共床睡，死哩同妹共棺材。”
船顺流而下，山歌逐渐远去。
李庆秀听了这山歌，眼里忽然留下了眼泪，旁边的老艄公看着李庆秀以手拭泪，一脸悲戚，不由发问：“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被这山歌勾起了心事？”
李庆秀看了老艄公一眼，点了点头。
“在汀江走船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听了山歌流泪的。公子这样的年轻人听了山歌会流泪，想必是为了伤心事吧。”
李庆秀抬头道：“老伯大概是听了刚才的山歌，猜的吧。”
“刚才的山歌就是男歌，不用猜也能知道。怎么，公子是要找你的妹子去啊？”
李庆秀转过头去。良久，才转回头：“要是有地方找就好了……”
“是没告诉你就走了？”
李庆秀默然道：“走了？是走了。永远地走了！”
“难道……”老艄公意识到什么，突然止口。
李庆秀慢慢点着头：“对。已死了……”
……
澄海妈祖庙里，私奔的江爱真和胡建礼已脸有菜，连填饱肚子已问题了。
胡建礼慢慢问：“是不是野菜都没了？”
江爱真看了他一眼：“兵荒马乱的，老百姓把能吃的吃完了。”
“那明天我只有出去乞讨了。”胡建礼有些无奈，但江爱真听到乞讨两个字，忽然心中有了主意，兴奋地说：“建礼，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快说。”
“我们找个人多的地方卖艺！”
胡建礼不解道：“卖什么艺？”
“用树叶吹奏山歌啊！”
“这行吗？兵荒马乱的，谁会听啊？”胡建礼满腹狐疑。
“行不行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啊！”
“那好吧。”
他们立刻来到了一人多的地方，但是大部分好位置都让乞丐占据了。他们找了一会儿，才选了一个角落。看着人来人往，胡建礼忽然就没了勇气和胆量。江爱真刚把一个碗放在胡建礼面前，但胡建礼取出树叶，放在边又收了回去。
江爱真问：“建礼，怎么了？”
胡建礼面有难：“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往这里一坐，就像是在乞讨。”
“我们这是卖艺，怎么会是乞讨？”
胡建礼指了指附近穿着破烂、手拿碗钵向路人磕头乞讨的几个乞丐：“你看，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们是乞讨，我们是卖艺，当然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不是都要看别人的脸，想得到别人的施舍吗？”
“和那些耍刀弄枪的江湖艺人一样，我们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这和乞讨怎么会一样？”
胡建礼越说越不想唱：“那些江湖艺人还能几声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们往这里一坐，和乞讨有什么区别？”
“我们争这个干什么？！就算争出个结果，能解决问题吗？”
“我不是要和你争，我只是说说罢了！”胡建礼的声音也大了。
两人都气鼓鼓的，背向而坐。
澄海另一地方，钟永利来到张天强的商铺。
“于老板已答应过些天要和我们见面谈一次，不过一旦订了合约，我们的货源是严重不足，明天你、我，还有刘家盛跑一趟古堡，多运一些货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