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强痛哭道:“莫须有啊!莫须有!几百年前的北宋朝时,丞相秦桧为了陷害抗金大将岳飞时,胡诌编造的一个杀人理由!莫须有,就是好像有的意思——你还不懂。假若我还有以后,我会慢慢地一本一本书地教会你的……”
来妹劝他:“你不要胡思乱想,当然有好多、好多以后罗!”
“但愿如此。”
“刘家梁、刘家盛将军,还有好多好多相信你的乡亲们都在想方设法地营救你,你不用之过急。用我们卑南族人的俗话说——没有过不去的山坳!”
张天强看了一眼:“多谢你的好心!”
牢头甲催道:“喂,你这舌头也够长的了。时辰到了,时辰到了!”
来妹央求着:“军爷,你再行行好,你再行行好!我怎么觉得就才一阵子呢?
“你已待了大半天了!”
“有那么长么?”
“我们都开始烧火了。要不是我们奉了刘家梁将军的旨意,才不会给你这么大的面子。”
来妹无奈只好站起来,不舍地与张天强告别。
红的松柴火炎着夜的紫,来妹走后,张天强躺在监房的床上又坐起,自言自语道:“这次的祸看来是闯大了!连家梁佬都舞不动的事,看来决非小事。我是太大意了。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鬼迷心窍怎么就会钻进这么个钱窟隆眼里来呢?这种明明就是一个挖好了陷井的圈套!那么又是谁装来害我的呢?难道说是……他?”
张天强翻开对襟褂,掏出那个挂在对襟褂后的小算盘一阵深地抚,长叹了一口气。
“嗨!想我一个堂堂算计了别人半辈子的算盘仔,没想到还被他们的小算盘给算计了!使人痛心疾首啊!”张天强捶顿足。
这时,中提督事府客厅里,刘家梁将军正凝着神龛上方悬挂的大中堂画出神。画中画的是一只潜伏在山林中的猛虎,似乎万事俱备,就等待着那一声的怒吼和跃出。
……
玉峰山上的山排子小路,弯曲逶延。行走在山道上的来妹一路上蹦蹦跳跳,不由自主地唱起了张天强、黄芳他们教唱的客家山歌:
“嗬喂——
日头沿山快落坡,哥妹分手唔奈何。
几想打条链子锁,拖稳日头锁住哥。
到五更头,点了灯芯点了油。
哥拔眉做灯芯,妹流目汗做灯油。
嗬喂——”
玉峰山上的小路那一头,李庆秀不知从何时何地跟了上来。他接唱道:
“嗬喂——
心想上天天又高,心想妹面又烧。
铁打荷包难开口,石上剖鱼难下刀!
嗬喂——”
来妹一听是李庆秀的声音,吓得赶噤声逃走。李庆秀追唱着:
“嗬喂——
生要行来死要行,三叉路口喳个表。
喳青要喳布惊草,虽然叶死心还生。
嗬喂——”
来妹已没了深山老林的山寨。山谷中回着山歌的回响。
……
大概是因为有了刘家梁的干预,张天强监房的起居条件有了明显的改善。
但他还是辗转反侧都睡不着,只得在监房跺步。
监房外,更夫打了五更,他才目盯着屋梁进了似睡非睡的状态——时,他觉得自己在九霄云外升腾,飞云拨雾,看到走进了自己兴建的定古佛庙见到了定佛。”定古佛庙恍恍惚惚,似乎建在去世与来世之间。进庙,定佛端坐在神龛上,佛煜煜,气象万千。
诚煌诚恐的张天强三跪九叩定佛:“定古佛在上,请弟子一拜。”
定佛拈花一笑。
张天强又问:“定佛,弟子斗胆问一句行否?”
“然也!”
“弟子现在深陷人世间,红尘滚滚苦不堪言!因为弟子愚顿、朦昧无知,不晓得何为地狱,何为是天堂?”
定古佛哈哈哈大笑,声震四面八方。
“这有何难?你慧聪颍,我让你看一看什么是地狱,什么是天堂,你就自然顿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