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上时。
一到春分,太阳暴晒了几日,田地里的麦苗由青变黄,沉甸甸的麦穗压的麦杆直不起腰,麦粒到了“高飞母背”时,教太阳一晒,噼里啪啦的往地里蹦,打算自立门户。
冬日里种下的小麦,已然,楚翘到麦地里转了一圈,当天晚上便来了手下佣农布置开镰收麦。
别瞧大太阳晒得厉害,来片乌云就能浇下一阵暴雨,麦穗沾上雨水便发芽,收获能立即减几,实在耽误不得!
“大伙明日早些去,水大麦粒也不容易掉,记得将镰刀磨快些!”
楚翘吩咐道,底下的佣农全都将脑袋点得小啄米似的——他们八辈祖宗都没种过麦子,这换了东家,三下两下还真就种出小麦了!哪能不服气?一个个对这位东家是言听计从。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麦田里边站满了人,无数把镰刀齐刷刷的挥着,麦子一排排的倒下。
楚翘也不闲着,拿帕子包了头,不敢使镰刀,便跟在后头打捆。段青舟手快,则是在前边割麦。
两人心有默契,又都是干活利落的人,待到日头出来,林富贵家的一亩麦地已收了近三分之二。
“翘姐,段大哥,到田埂上歇会儿吧!剩下的我来!”
阮小六赶来了牛车,拉车的牛管桩子上一拴,小皮鞭往腰上一,麻溜地将打好的麦捆扎了麦垛。
“小哥,白面就是麦子变的么?”
刘小妹也从铺子里跟了过来,地头的活计重,人小力气也小,楚翘又拿当小妹妹看,便没让小妹下地做活儿,让一边玩去。
“嗯,翘姐是这般说的。”
他一点头,说着,手上的活计却不停,立起一捆麦子,扎在了半人高的小垛上。
“那白面馒头也是麦子变的?”
刘小妹又问,眨着一双忽闪忽闪的黑眼睛。
“嗯,翘姐说了,麦子打出来磨白面儿,就能拿来做包子馒头麻花春卷油饼了。”
同是命苦人,老花子也将阮小六教的很好,便是东问西问的,也并不烦。
阮小六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个吃货,他想了想,停下手头活计,问:“小妹,你喜欢吃甚?回头让翘姐给你做。”
“嗯……油饼,还有糖三角!”刘小妹补充道:“小时候我娘带我去赶集,买过一个,红糖的!可甜了!刚出锅的,拿手一掰开,糖心就全流下来!”拿手比了一下,一副陶醉的模样。
“我晓得我晓得,玉泉镇上也有卖的,老花子和我都没钱买不起,每天早上就站在摊子边看别人吃!”阮小六咧了个笑脸:“翘姐待我很好,现在我有钱,回头我带你去买!”
刘小妹在家爹娘也不大喜欢,不然也不会被卖给刘家人做一进门便改姓的团圆媳妇。
得了承诺,开心的点点头,不再与阮小六搭话打扰他。可闲下来又着实无趣,便从麦垛里出小小的一把麦秆,放在自己膝盖上,两只灵活小手开始折叠起麦秆来。
等到阮小六扎完一个高高地麦垛,刘小妹已拿麦秆编出了好几只草蝈蝈儿,以及一两只刀螂。
“呃,这些都是你做的?”
阮小六拈起只草蝈蝈,凑近了去看,觉得做得惟妙惟肖,简直像活了似的。
刘小妹递过一只刀螂给阮小六,脸上笑呵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嗯嗯,小六哥哥,我送你一只好不好。”
“好!”
阮小六接下了那只刀螂。
楚翘实在是做不动活,坐到田埂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割麦是个重活,流了许多汗,解下腰间水壶一口喝,仍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