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窗低傍画栏开,枕簟萧疏玉催。一夜雨声凉到梦,万荷叶上送秋来。
立秋,虽说暑去凉来,凉也凉的有限,热却是热的流汗,与夏日无二。余金莲独自一人留在家中,在用一盘冰镇过的葡萄,怡然自得,十分的惬意。
这葡萄本是外地货,又冰镇过,平常人家自是用不起的。余金莲管高大户那儿得了不好,手头不缺银钱,所以用起来毫不心疼。
娘老子余氏则没这个福气,一早起来,颠颠的就往玉泉镇上赶,连个车也舍不得坐,大热的天,只怕还在路边走着。
余金莲细细的剥开一个葡萄,也不急着吃,只图好玩,见刘家大房的新媳妇正着窗户看,嫣然一笑,将葡萄甩给了肚子里觅食的下蛋:“啊,这葡萄给你吃,可要争气,多下两个蛋啊!”
余金莲指桑骂槐,一派目中无人,王氏被气的够呛,奈何住人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只好着五个月的大肚子,躲在角落嘀嘀咕咕的骂:“老的不要脸,小的不正,一家子全是妖。卖得的钱,还好意思张狂?我呸!”
余金莲听了,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放了声:“那再瞧瞧你呗,黄皮寡瘦,男人瞅都不瞅你一眼。”
许是有几分姿的人都见不得别人比有姿,王氏向来瞧不惯余金莲,听了这话,恨不得上去撕大,但看看肚子,只得作罢——肚子大得快,整日拿布缚着,快勒死了,七个月大,马上便要生,还得想法子糊弄过去咧,该死老太婆可比猴还。!
王氏不再理会,转便走。余金莲轻狂劲上来,老母下蛋似的咯咯直笑。还未等笑完,门外突然气势汹汹的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披绫罗穿绸缎的黄脸婆子,膀大腰圆,一脸横,与许氏有得一拼。
不由分说的进了院,指着院里的家伙什,断然一喝:“给我砸!”
黄脸婆子带来的手下得令,拎了棒就是一通乱砸,余金莲区区弱子,拦不住也不敢拦——怕棒无眼伤了漂亮脸蛋。
只好找上那黄脸婆子,余金莲气得跳脚,怒声质问:“你谁呀,干嘛砸我家?信不信我报了!告你一个私闯民宅!”
那黄脸婆子斜了一眼,眼睛落在余金莲髻上斜的头钗上,登时竖了两道眉,反手就给了余金莲一记大子:“小贱人给你脸了!老娘的东西都敢往头上放!不怕沾你的气吗!”
不错,黄脸婆子正是高大户的原配大婆——李氏!
“敢打你娘,我撕了你的大!”
余金莲不认识,又给打急眼了,很有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张牙舞爪的就要打回去。
李氏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外头,称王称霸惯了,哪会怕没长齐的小丫头,反手又是一掌,因用了十足的力,一掌就把余金莲给扇倒在地。
余金莲从来是心比天高,哪容它人欺凌?睚呲必报自是不必说的,顿时愤然而起,当即对着李氏抡起双臂,以牙还牙起来。
李氏哪容自个儿的雌威到挑战,立刻以彼之道还治彼:“小贱人,还敢反了不?今儿非你尝尝咱的厉害!”
李氏养尊优多年,生出一堆膘,不消花招,只劈头盖脸的对着狐狸胡捶,练了一通王八拳。
余金莲胳膊细,是个长条材,不敌李氏一横,打着打着就落了下风,上的拳头越挨越多,终是忍不住,吭哧吭哧的嚎起来:“娘,娘,救命啊!我要教人打死了!”
就算余金莲的凄惨,奈何娘老子余氏不在,刘家大房向来是只吃干饭,不管闲事的一家子,只管过窗户看热闹,是半分也不愿沾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