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寒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秋分,八月雁门开,雁儿脚下带霜来。天气一日日的转凉,但凉也凉的有限,比起夏日来的清爽,比起冬日来的暖和。
田庄附近的绿树掉的秃,落了一地的黄叶子。楚翘坐在椅子上,已穿上了厚实的裳,绿小白罗,发边寥寥几支花翠,还是去年的小姑娘打扮。
段青舟站在后边,一下一下松的给着肩膀——已有三个多月的孕,孕期辛苦的很呢。
近来楚翘肚里揣了个小冤家,是吃不好,睡不好,还时常想吐,人明显瘦了一圈。段青舟在眼里,疼在心里,特地去药堂学了这么一手按技艺回来,替妻子分担苦难。
与刘家大房截然不同,段家上至阮娘,下至段青舟,都对楚翘腹中的孩儿,无比期待。
他更是一心一意的盼着是个儿,他觉着软软糯糯的儿,比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男儿要好上百倍!
儿生下来可以给买小子,小发钗,一天百般花样的打扮。男孩子就不,只爱舞刀弄棒能扛揍,活似个泼猴!
“对对,往左一点再。”
楚翘很的闭了眼,近来日子过得委实辛苦了些,连生意都忙不上了。万幸有阮小六帮忙打理,二荐茸在前些日子便采了下来,这会子正在晾干,要等下个月才能送到曲老爷那去,故而还算是清闲,能空来田庄瞄一眼秋收。
据这一年多的打理,田庄已然变个模样,非但不赔本,做平了账,还赚了不。秋日一到,地头的苞米土豆蛋子,各瓜豆,时令果蔬,还有蜂,莲子,佃户都收了不,个个喜笑开,自从换了东家,不说富得流油,但手里总有余钱,不缺碎银子花,家家丰足食,小富安康。
而佃户有赚头,楚翘这个做东家的,自然也不会亏,略一算,今年一秋,账上拢共多了近五百两银子。
阮小六几月不见倒是越发的明,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很有做大掌柜的潜质。楚翘也乐得清闲,安安逸逸的当起甩手掌柜,打算在田庄将养一段时日。
“你晚间想吃些什么?”
段青舟问,一面去楚翘微微凸出的小腹,微微含笑,眼神如水的温。
“嗯——老鸭炖酸萝卜!主食吃米饭便好,弄一盘小咸菜伴着吃。对了,再给我蒸条鱼,蒸完拿香醋浇上。”
楚翘笑的眉眼弯弯,如今是下不得厨房,一闻油腥便要吐,一日三餐只能劳段青舟,灶头的活计只能与别人。
段青舟听了妻子报的菜名儿,先是笑,笑着笑着觉不对味——酸萝卜,酸咸菜,酸米醋,怎就跟酸东西卯上了,常言道酸儿辣!
??听闻此言,段青舟略觉有些不安,蹙了长眉,想要妻子换个口味:“要不吃些香辣的?”
楚翘并未猜到段青舟的心思,很任的一撇头,因为有人宠,所以脾气大:“我就要吃酸的!就爱吃酸的!”
???段青舟一向拿无法,或是说十分宠溺,他无奈的一摇头:“依你便是。”
他们的是一字一句吵出来的,十分深厚,段青舟很爱楚翘,楚翘也爱段青舟,不说生死与共,也要白首偕老。
吃过晚饭,天还早,楚翘来了神,非要提着竹竿与田庄子里的一群野孩子到荷塘边钓小鱼去。段青舟看即将为人母,还有疯玩的心思,又不好整日的把妻子拘在屋里,只好用了另一个法子。
“莫要去了,荷塘边杂草丛生,你子不轻便,栽倒了该如何?”
段青舟拉住楚翘,楚翘头上歪扣着一顶黄灿灿的草帽,是林富贵前些日子编出来送的。因为人小,所以草帽大,只好拿手去扶了扶,这才出一张清秀的小脸来,一幅很不开心的模样:“段青舟,婆婆妈妈,啰里八嗦,活像我!晓得你念着我,我这大的人了总会照顾好自己的,且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