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
刘家大房近来事很多,王氏丢了孩子,整个人便病倒了,厌厌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也不与谁说话,连活的心思也没了。
孩子不是自个走丢的,也不是教拐子的,而是让太一瓢开水烫死丢到山里喂了凶神恶煞的野狼。
王氏是逃难来的,独一人,无半个娘家,寻常妇人遭了如此大罪,必是有娘家人为其讨个公道。而在宝河村可真真算得上是孤立无援,正是天天不灵地地不应。
“你多吃点。”
许氏端着一碗米粥,坐在床头,千方百计的哄王氏。王氏在被褥中,脸蜡黄蜡黄的,两眼无神,像是不活了,一动也不动。
“你水也不喝饭也不吃,挨得住几日?是当真不活了么?”
眼见着王氏水灵灵的一个小妇人,熬的黄皮寡瘦,不人样,许氏难得的苦口婆心了一回。
“不活了,不活了,我去间寻我的儿。”
王氏拿被子盖住了脑袋,闷声闷气的说道,头靠在枕头上,吧嗒一声,掉下一串眼泪来。
“诶……”
一声长叹,许氏是真不晓得该怎样去哄儿媳妇,自家婆婆这事做的太说不过去!传出去了一准要让人指着脊梁骨骂,所以也没敢张扬,大伙都只当孩子是让拐子跑了。
“我把饭给你放桌上了,饿了记得起来吃。”
劝也劝不好,也不知该怎么劝,许氏将饭碗放上桌边,转出去了。门外的朱老太太等得焦急,一瞧见人出来,便急忙拉了儿媳妇的袖子,一指房的王氏,探着小脑袋,问:“怎样,可愿吃饭了?”
许氏一摇脑袋,拿开了婆婆的手:“就那样呗,娘啊,不是我说你,那怎么着也是你亲重孙,咋下得去手啊?”
“咋?”
儿媳妇还敢数落起我的不是人,朱老太太横了一眼许氏:“你个憨货,要不把那赔钱货弄死,王氏生不出来儿子怎么办?就是要狠狠的弄死,赔钱货才不会找上咱家!”
许氏不说话了,因为无话可说,在心头一撇,暗道老东西一百个眼珠子瞧不上娃儿,自个不也是个的啊?
“一个赔钱货罢了!还整天哭丧个脸!”
朱老太太沉了老脸,没工夫去想许氏是如何个看法,有更要的事等着——娃儿能做什么?男娃儿才是家里的香火命子!
转进了王氏的屋子,朱老太太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许氏站在原地,是一阵心惊跳,连带后怕,心说要不是咱娘家哥哥有钱,又肯给咱撑腰,怕是当年红杏生出来也让给掐死了!多事之秋,还是先打个包袱卷,上儿婿家躲两日,个闲去。
关上门,因为窗户帘也是垂着的,屋一片黯淡,王氏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婆婆许氏,便道:“娘,莫来劝我,我吃不下!”
朱老太太一听,本来便没什么好气,更加窝火了,贱人的子小姐的命,吃个饭还得让人左请右请,让人着伺候你,当自个儿是那皇帝娘娘么?
但老东西有事求,并不肯将人彻底得罪了,朱老太太还算和悦的开了口:“水娘啊,起来吃些吧!莫将自己饿坏了,咱老刘家还指着你生个男娃娃呢!赔钱货没了便没了,总归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你再生便是,但这回可一定要生个男娃。”
床上的王氏一听是朱老太太,且如此的厚无耻,干的子登时有了力气,一骨碌爬了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便骂:“你个老猪狗,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老虔婆!”
朱老太太挨了骂,且还是王氏这小辈,脸气得由白转黑,登时不太好:“你敢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