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
中秋,一年中的大节,自是得着重对待,赏月、拜月、吃月饼、饮桂花酒,都不可缺。
今年中秋,楚宁算是家了,但还是死乞白赖的要和妹妹过节,楚翘不待见他,所以不肯来,只托人送了一盒枣泥馅的月饼,算作礼品,人却是不来的。
“小宁邀你过节,你为何不去?”
段青舟几月前种下的秋已全开了,融融冶冶黄,开得灿然,他拿着小剪,细细的剪下几株,打算拿去做两个香囊,余巧叶与阮娘,一人一个。
“佳节佳人,楚大人和曲小姐双对的,我去了岂不是煞眼?还是乖乖在家与你过节罢。”?
楚翘翻捡着陶盆里的桂花,酿酒后还剩了许多,用来馅做月饼,倒是十分的符合时节。又怕段青舟不爱吃,便侧着脑袋问:“桂花馅的月饼你可爱吃,我糖放些,吃那一子香气。”
对于楚翘的手艺,段青舟向来是做什么便吃什么从不挑剔,于是认同的一点头:“你便做罢,拿用来佐酒,桂花清香,做菜也好做糕点也好,我都爱。”
“那。阮娘小妹爱甜,再备些莲蓉的。小六嘛,小伙子年轻,口味重,给他弄些火的就。”
楚翘想了想,许是两世为人,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快赶上阮娘了,时不时的便了这群人的老大姐。
过场节,反倒比平时要心,段青舟怕把妻子累着,顿了手上的动作,嘱咐道:“有阮娘特,你莫要太辛苦。”
楚翘这段日子清闲的很,是闲着发慌,想给自己找些事做,故而很不以为然,冲段青舟笑笑:“你就莫要劳心我了,我一日能做多活?倒是你,山上的药田里的茱萸该收了。”
“是。”
段青舟一点头,近来因余巧叶怀孕,他倒是对药田疏忽了许多,这也倒无大碍,总归药田只是个幌子,好让宝河村人不疑心这段家娘俩不劳不作的人仍有银子花。
到了夜间,八月十五的月亮就是比平时的要明要圆,月华如水,淡如银辉,正是拜月的好时候。
段家也曾富贵过,高门大户繁文缛节甚多,也倒无庄户人家的穷讲究,拜月是人拜得,男人也拜得。
因夜里有些凉,楚翘换了厚实的,雪青的棉料,绣了不打眼的萱草,既不花哨也不做作。段青舟则是深灰青的袍,二人立于案前,倒是十分的般配。
一鞠躬二磕头,三柱清香烧,楚翘了一眼段青舟,扯扯对方的袖,问:“我还没想好,你许的什么愿?”
月盈盈,事都镀上了一层银辉分外的和。段青舟扭过头来,一张脸是异常的清俊出尘,几乎给了楚翘个惊鸿一瞥,他站起了,因为脸皮薄,并不肯坦然相告。
楚翘翻了个白眼,最烦的便是段青舟这般遮遮掩掩,双手一合什,闭上眼,大声道:“嫦娥在上,愿思君如萱草,一见乃忘忧。”
楚段二人拜完月,便在到了阮小六与小妹。
两个人你看看,我你,阮小六是去年上楚翘才走了大运,脱了花子。小妹母家里困难,便是一个月饼,也要兄弟姊妹分开了吃,自是没这多讲究。
因为没正儿八的过过中秋,两个人有样学样,跪在团上,直了腰杆,双手合十,开始许愿。二者都是小孩,懂个什么,平时在市井里见多了生意人,八哥似的学,念叨了几句多多来财,万事如意。
“哎呀,大过节的,念这些个干嘛?不,重来,要些自个儿想要的。”
楚翘不迷信,但不妨碍有寄托,所以板了脸,非要两小个重新来过,仔细想想自个想要啥,要不然不许吃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