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花须满头归。
立冬,北风偏大,天气算是彻底凉下,楚翘着六个月的肚子,坐在铜镜前,懒洋洋的散着一脑袋长头发,想挽发髻,却又不想动手。
楚宁手脚的坐在椅子上,是来借钱的,因为难开口,所以无比的拘束,没了往日的肆意洒脱。
向妹妹开口借钱自是十分的为难,楚宁想他贵为一县县令,竟沦落到借钱的地步,为难之下又添了几分忧愁,更是不晓得要怎么开口。
楚翘转过子,一张白脸蛋被黑发衬得越发的小:“楚大人有话便说,遮遮掩掩的,我都替你难。
“那个……”
楚宁窘迫得简直要发抖,他在人前向来是出手大方,纨绔子弟的做派,真不好向妹妹开这个口。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我出去遛弯儿了。”
楚翘作势站起,是晓得楚宁有难的,也存心要逗弄调侃一番。
“诶,别介!”
楚宁是真急了,连忙上前,抓住楚翘,一派为难模样:“妹妹,能不能帮我个忙…啧,真不好开口…”
楚翘啐了他一口:“有事说事,再吞吞吐吐的,我可当真要出去遛弯了。”
楚宁苍蝇似的又手:“这个,哥哥我银子让钱庄给套死了,近来手头,妹妹你要不借我点?”
“你直说,要多?”
楚翘拿起一白玉簪,对着铜镜把头发挽起,明人不说暗话,是拿楚宁真当哥哥,所以肯借。
楚宁愧的低了头,出五个指头:“不多不,五百两。”
楚宅一大家子人要养活,两个人又出生富贵,不能够像和段青舟一般小菜米粥猪头也是一顿,大鱼大也是一顿。
高门大户有高门大户的体面,不然红梦里一年租子就四五千两银子的贾府如何会维护不下去?
楚翘没多话,只是从梳妆匣子里出两张银票递给楚宁:“这是二千两银子,不用还的。我和曲老爷做鹿茸生意,有四分红利是归在曲扇儿账上的。”
“啊,还有这回事?”楚宁悻悻然的接了银票,有点不可思议:“该不是骗我的吧。”
楚翘撇撇:“我骗你做甚?我小门小户的,总不见得会白搭你二千两银子。”确实是白搭,曲扇儿的那份红利是让曲老爷拿着的,不手。
如此一说,楚宁这才觉得心安理得,他笑了笑,然后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个事!妹妹你猜哥哥今个出门见谁了吗?”
“不想猜。”
楚翘没搭理他,是对着铜镜仔细瞧着自个的脸,然后拿起一罐白膏,往脸上细细的抹。怀孕是要生出许多斑的,好在段青舟从东市大药堂带回一盒药膏,一日三次的往脸上抹,一张脸才别无二样。
楚宁嗫着牙花,吸了口凉气:“啧啧,妹妹啊,你这般说就没意思了啊!我要上了上回那个秦钰,他在百味包了个雅间,今天晚上要邀你吃饭呢。妹妹你去不去?”
楚翘合上罐子,拿下玉簪,认真梳着头发:“去。”
当然要去,去瞧瞧这秦钰要买鹿茸到底是如何个说法,与两只小雀不眠不休探来的消息是否一致,看他是否表里如一。
烟花随流水,夜寒寒者醉,楚翘换了体面的缎子裳,又披了皮斗篷,段青舟还在东市大药堂里,便由楚宁陪着去的百味。
秦钰还是一浅袍,彬彬有礼十分的斯文,对着楚翘一揖礼:“段夫人请。”
楚翘点头,楚宁拉开椅子让坐下。时节冬,气候偏凉,秦钰上小二上了羊,涮锅子吃,一面吃也就一面谈。
片切得极薄,拿筷子夹了放在汤底里一滚就,楚翘先吃了一筷子羊,然后再开口:“秦公子可是想通了?我这人十分的好相,你若有难,我定不会落井下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