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晚萧萧，长亭酒一瓢。残云归太华，疏雨过中条。
商贾之家有蠢货。秦钰是个聪明人，不是伶俐非常的聪明，而是聪明在大是大非之上的判断力，这回来找楚翘显然拿出了十足十的诚意，非要买到鹿茸不可。
“等不及？”
楚翘喝了汤，心中已然有几分数。
皇商皇商，算是商贾生意做到了巅峰之极，对商人来说算是莫大的荣耀，而客人嘛只有一个——平民顶礼拜的皇室贵族。
与皇族做生意，银子自然是海了去，也很有脸面，够吹一辈子的。但伴君如伴虎，地位之高的权臣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些商贾？一道圣旨下来，稍有违抗，便是杀头之罪。
“若往年倒还好说，今年实在收不上像样的鹿茸，眼瞅着便要上贡，实在是没办法了。”秦钰笑了一声：“宫里催得，有些老大人家中的鹿茸片品质十分不错，一打听了是来自于清河县曲家……”
楚翘看着他，笑微微的心平气和：“顺藤瓜之下，便查到了我这里？”
慢条斯理的重新舀了碗热汤，绕到了他的面前，眉眼弯弯，十分的纯良无害：“小子不是不通理之人，既晓得你的苦衷，也便不为难你，这笔买卖我与你做，你只消拿银子来便是。”楚翘顿了一下，角翘起来：“而过河拆桥是万万使不得的，我家山中养了许多野鹿，清一的梅花鹿，明年还有两茬鹿茸，你也一道要了吧。”
“这……好吧。”
全国上下都没有像样的鹿茸，这小子居然不声不响的养了一群梅花鹿，秦钰很景仰，更觉着这小子不同凡响，况且小辫子已被人揪住，不答应不行，以至于老老实实的不敢不从。
楚翘捧着汤碗，笑得很甜：“那，明日你尽管去找曲老爷提货，报我的名字，让曲老爷给你减三分的价。”
因为秦钰没有撒谎骗人，与两只小雀打听来的消息别无二致，确实是个表里如一的斯文公子，所以楚翘很放心。
而秦钰一听，顿时激动的无以言表，对着楚翘就是一揖礼：“那就真谢过段夫人了。”
楚翘一摆手，说得十分和蔼可亲：“有甚可谢的。水帮鱼，鱼帮水，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权当个朋友了。”
而秦钰不知对方心头那点小九九，以为楚翘是真的好人好意，生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心思，但看看小子怀的六甲，只有在心头长叹一口气，恨生不逢时。同时他也对小子的丈夫浮想连连，究竟是怎样一个男子才配得上。
未了，吃过酒席，楚宁不知去了哪里还没有回来，楚翘一个人不敢走夜路，便由秦钰送到楚宅落脚——天已暗，实在不宜赶夜路。
天黑暗，东市却是一片灯火明亮，县城没有宵，且即便是天黑了后，主街上还是有做生意的小贩。
楚翘畏热怕冷，秋天短得仿佛只有几日，天气一冷，就格外的让人遭罪，幸得有先见之明，出门披了一件皮斗篷，才不至于挨冷冻。
秦钰走在边，一路边走边看，皇城京都是有宵的，一夜关了城门，莫说是小贩摊子，便是连活人也见，清河县的夜市对他来说是稀罕的。
从路边小摊上拾起一支玉笄，拿到了楚翘面前，秦钰笑微微的开口发问：“段夫人，你瞧这首饰如何？”
楚翘仔细看看，道：“虽说玉不好，小摊子上的东西也不能计较这多，买回家去送夫人，也倒无伤大雅。”
对方笑笑没说话，问了价钱，便掏荷包出来买，末了将玉笄送到楚翘面前：“我还尚未婚，并无夫人，这首饰便送给段夫人。”
“若是要谢我，你生意上来往些，让两步价，送这个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