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清河县城的小酒馆,只有麦酒可买,猪脸可吃,但也乌压压的坐了一群汉子,刘万金也在其中,没舍得买猪脸,只好要一盘子下酒的蚕豆,对付着壶老酒,唉声叹气的在喝着。
刘万金喝着酒,回想着前半辈子,思虑着后半辈子,心头是越想越难过,想他明一世,兢兢业业的创下富庶家业,到头来竟让个吃里外的白眼狼婿给祸祸了!老丈人没混上,反倒一屁两肋骨,家当全赔进去了。
如今他也算看开了,不求富贵,也不迷,只想安安稳稳的过点小日子,可坐膝下一儿一,儿嫁出去的儿泼出去的水,逢年过节也不见得回来一趟。儿子疯得清奇,顶着满脑袋的小红花,只知道傻笑,爹娘也不一定认识。媳妇又是五大三一个,没半点风,对着跟对着爷们无二。
刘万金愁,愁的都冒了白头发,怕死了连个人上炷香的都没有,也怕一辈子就这样和许氏过下去。?
前景无,所以只能跑到小酒馆里来喝闷酒,刘万金没滋没味的嚼着蚕豆,百无聊赖的一抬眼皮,他瞧见了个来打酒的妇人。
对方对方梳着溜的发髻,脸上搽着,模样不说多,但也算得上端正,三十出头四十不到,浑上下收拾得利利落落,落堪称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这一眼,刘万金就把人放到了心里。
刘万金只爱钱对,是向来不打,但这一眼,却是有点不对味,老实说,他觉着这妇人十分的眼,不知是在哪里见过。而妇人扭头对他溜了一眼,也是个似曾相识的疑模样。
两厢对片刻,妇人直直的着顾大人,试试探探的开了口:“万金大哥……”
刘万金听了的呼唤,立刻做惊愕状:“你……你谁啊?”
妇人翘着角笑了一下,笑得春风拂面:“我是腊梅啊。”
刘万金一拍掌,想起来了。
当年许氏生了红杏,他老娘朱老太太便商量着要休妻再娶妻,娶谁呢?自然是要那知知底,温顺从良,好拿的软柿子,邻居杜家的大姑娘正好合适!于是将许氏往娘家一赶,老太太就迎了邻居家的腊梅进了屋。
刘万金谈不上三贞九烈,也谈不上冰清玉洁,对这种事不反对也不赞同,把五大三男人似的许氏换做娇娇花朵似的腊梅,自然是乐意至极。当天晚上便张罗了房,就等着置办好摆酒办席了。
哪曾想许氏的娘家有钱哥哥,十分的给力,一听说妹妹生了个儿,被夫家撵了回来,登时气得火冒三条,体妻也要讲究个七出之条,哪容你说休便休,说撵就撵?
当即了人手,凶神恶煞的奔往刘家大房,当着朱老太太和刘万金的面一通打砸,在着朱老太太给妹妹端茶赔礼,出了恶气立了威,这才算完。碍于许氏娘家有钱哥哥,刘万金没办法只好给腊梅十几两银子做偿,让到别讨生活。
而这一别便是几十年,刘万金老了,腊梅也老了,但眉眼还依稀与几十年前无异。
一时慨良多,两人都无从讲起,刘万金手,问:“腊梅,你如今过得如何?”
杜氏也笑笑,声音有一点飘,但很:“自从离了万金大哥,我重新嫁了一个,那男人是个短命鬼,三十不到一头扎河里,就淹死了。大哥,你过得怎样?”
刘万金给对方倒了一碗酒,长叹了一声:“别提了,家不是家,能过的有多好?”
杜氏又笑了一下,眼睛也有点亮,放好装酒小壶,接过了那碗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拿帕子,开了口:“那万金大哥还要我吗?”
“妹子,莫说笑了,我有妻有室,这如何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