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铮。敲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
小妹站在床旁,一盆热水就放在面前的木凳子上。披头散发的弯了腰,想要洗洗头发--窗外阳照在大雪地上,冬至过后,又是一场大雪下来,飘飘扬扬地堆了一层。
头发又黑又,是一头好头发。阮小六站在后头,单手拿着一只小葫芦瓢,他舀了热水抬起来,准确无误的浇在小妻子的后脑勺上,水是温的,皂荚是香的,小妹舒服的吸了一口气:“小六哥哥,真舒坦!”
冬日里天冷水冷,着实不好洗头,小妹人利落,所以很爱干净。阮小六只好给窗户拉开一条,在屋子里烧了几个火红的炭盆,既烧水又取暖。
阮小六一边浇水一边审视着皂角的残余泡沫,顺便说了话:“小妹,这么冷的天,你洗快些,冻着惹了风寒可不好。”
小妹牙侧着脸用干巾头发,很认同的一点头:“好,我知道了。”
等洗完了头发,小妹穿上新做的水红小袄,又拿上袖筒,欢呼雀跃着走到外边,跃跃试,想堆出个雪人来--今年雪大,庄子的院子里落了厚厚一层,够玩了。
但一个,人小劲也小,抓弄了两下白雪,始终不形。于是小妹委委屈屈的去找了阮小六。
阮小六正在灶房里看着一只砂锅,里面熬着一只母,是和他的晚饭,手底下的雇农孝敬的。如今比不得从前,一个人倒还好说,了家,总不能让小妹也胡乱对付着吃,所以阮小六很细心的照看砂锅,想要香喷喷的熬出一锅汤来。
小妹扯扯阮小六的袖子,玩了许久的雪,手被冻得红彤彤的,像极了冬天地里的小萝卜:“小六哥。”
阮小六用一块巾包着砂锅,将锅子整个端下来,放到一边的桌上。以为对方眼的着他,是馋了,便道:“小妹,还得焖会儿,再等等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是饿的话,柜子里有糕点,甜口的枣泥糕也备下了,是你最爱吃的那种。”
小妹把脑袋一摇:“不是,我不饿。小六哥,我想堆雪人,但是堆不起来,你什么都会,就教教我嘛。”
阮小六看看热气腾腾的砂锅,略微一思索,他不愿让小妹失,所以点了头,道:“好,反正砂锅也要散气,等回来再吃正好。”说着,便拉上小妹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去到了院子外的雪地上。
天气回暖了一点,昨夜下的大雪,以至于今早还松松软软,没被冻,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雪窝窝,堆雪人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阮小六没堆过雪人,也不喜欢雪--之前跟在老花子边当小花子,最是怕下雪,一下了雪,人就全部躲起来,天冷不说,钱更是没地讨去。
盯着满地的白雪,他审视了一番,先是抓了一把松软的雪在手里试了试,因为雪凉,所以打了个哆嗦,怕烫似的,一颠三抛,阮小六把雪了个球,再往地上一滚。
雪球越滚越大,一并滚了两个,下扁上圆,一树枝串到一起,是个标标准准的雪人了。小妹往边上一站,竟然还比雪人矮了半个脑袋。
小妹撅着小,两只手背在后,垫起了脚,因为有人宠,所以格外的任:“小六哥,有些不大像。我见过地主家的小姐堆的,雪人得有眼睛鼻子。”
不像,阮小六歪着脑袋想了想:“要眼睛鼻子,这个好办!”
说完,他跑回了庄子里,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捧秋日里收的小黑枣,还有萝卜,冲小妹出排整齐的白牙,他道:“这不就有了吗。”
一面说阮小六一面把萝卜当鼻子,黑枣当眼睛一一给雪人按上了。眼睛鼻子虽然是名不见的土货,放在雪人上也倒活灵活现,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