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城中增暮寒。
小寒,亲爹的一时念起,刘顶柱没了亲娘,却有了个后娘,外加一个大兄弟,从独儿子摇一变,了家中的大哥。
老实说,刘顶柱过得并不开心……
冬日的雪一如既往的大,杜氏坐在房檐下,正拿着针线补儿子的裳,很有几分慈母的意思。而随了亲娘的刘顶柱,人高马大的蹲在一盆裳面前,傻乎乎的脸被冻得紫红紫红的。
这盆裳是杜氏让他洗,不洗不行--朱老太太今日出门了,挖红菜薹去了,没人护着,刘顶柱便了个使的劳力。
杜氏不是很看得过眼刘顶柱,二十往下的老爷们,生的人高马大,一膀子力气,却是个满脑袋顶着小花的的傻子!什么都不会,只会吃白饭。
偏生还有那老太婆从中作梗,家里的田地全过继给了这傻子,要是没有他,自然是要归在自个儿子名头上!
越想越气不过,于是杜氏趁老太婆出门,拿一下这傻子,权当替自个出气了。
杜氏放下针线,三步两步走到刘顶柱边,先是给了他一脚,指着对方的鼻子眼,张口骂道:“哎哎,你看啥呢!你洗服磨磨唧唧半天也没洗出来!”
刘顶柱最近好一点,不是特别的傻,宝能把人给认清了。虽说他是个笨的,但也觉得很委屈,好在皮糙厚,这一下并不碍事,他手足无措的着脖子,是个怯生生的大影子:“我洗了,洗得很干净。”
杜氏纯粹就是来找茬,欺负人的,所以堪称没有道理可讲,一脚踹翻了木盆,水流得遍地都是,服也滚到了地上沾了泥。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斜着眼睛看人:“这不就是脏了吗,哼,还大老爷们呢,这等活计也做不好,连个子也不如!”
刘顶柱平白无故挨了骂挨了打,还教人如此的辱,真是委屈的了--他明明有用力去洗,洗得也很认真。泥人尚且有三分土,何况刘顶柱还是个傻子,哪里懂得避轻就重?猛的一下窜起头来,刘顶柱由蹲而站,居高临下的着杜氏,闷声闷气的到:“你干嘛踢我的盆!都洗干净了的!”
终究是个傻子,脑子里总缺筋,也不会想着害人。说完话后,他默默的去捡起地上沾了泥的脏裳,又将盆子扶正,一板一眼的继续着裳。
而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杜氏却是借题发挥,顺势往旁边一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嚎还不忘边喊:“傻子杀人了,要杀我这个后娘了!”
儿子宝儿本来在屋里坐的好好地,喝着小酒,烤着暖炉,一听见亲娘呼救,当即飞奔着两,推门跑了出来:“娘,你这是咋啦?大冷天躺在地上!”
杜氏手指尖尖一指,对向了正在裳的刘顶柱:“儿啊,就是这个傻子欺负的你娘!”
宝许久没有去耍钱,头痒的厉害,傻子嘛,是谁都可以欺两下的,他又没拿对方真当兄弟看。一听是这傻子欺负了自家亲娘,也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先对着刘顶柱来了一脚,正正踢在对方的心窝上:“你个傻子也敢欺负我,大爷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这一脚踢得着实不轻。
纵使刘顶柱皮糙厚,也不由得“嗳哟”一声,他肋下顿时青了碗大的一块,疼得心里发闹,脸也白了,老大个人又蹲了下去。
而宝儿却是十足的得意,几乎拿鼻孔看的人:“见识到大爷的厉害了吧?”说道,他又上去补了两拳,踢了两脚,噼里啪啦的一通乱打,且越打越兴起--对方虽是个虎背狼腰的主儿,但却是个绵羊脾气,连手也不见得还,只一味的抱着脑袋挨打。
刘顶柱是因为没挨过打,所以也不会去躲,拳拳到,挨的结结实实,他又是个傻子,疼了就哭,把自个一团,哭的呜呜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