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园标序,惊时最是梅。衔霜当路发,映雪拟寒开。
雪是一日三次的下,这种天气实在不宜出门,楚宁也不是那勤奋无比的人,索日日宅在屋,公文书案全靠衙役们一一送至家中,他烘着暖炉,披着裘,坐在亭中一面赏雪,一面秉公断案。
红泥小炉上炖着茶汤,热气腾腾,书案上点着熏香,烟气渺渺,楚宁很会,是万万不可亏待了自个的,捧着一杯加了芝麻花生桂圆的灵芝茶,看了一阵百花园中的冰雪世界,他舒服的眯起着双狐狸眼:“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哉哉!”
曲扇儿这时却风风火火的闯了过,天冷,也随之加了裳,猩红的大氅里是厚实的红罗裳,腰上系着红珊瑚链子,整个人艳得像一朵龙吐珠:“宁哥哥!”
见自家的小姑过来,楚宁是没了品茶赏雪的闲逸致,他把眉一竖,皱鼻子瞪眼睛的问:“出什么事了?”
曲扇儿两手叉腰,把脚一跺:“宁哥哥,你快来帮我!”
话音未落,一把揪住楚宁拉拉扯扯的去了后院,只见后院多了几个竹笼,里面关着五六只,被大雪冻的瑟瑟发抖的落汤--雪化水,可不就是落汤了么。
曲扇儿愁眉苦脸的把头一扭:“我不敢杀。”
此言一出,楚宁顿时乐了,真是个笨蛋--整日嚣嚣的,动不动就要给人皮筋剁八块,结果不会杀人,连也不会杀。
“宁哥哥,你取笑我!”
发觉楚宁憋笑憋得很辛苦,曲扇儿恼怒,恨不得一拳头捶死他,但对方又是心心念念的郎,不舍得下手。
楚宁把合上了,又正正神,道:“好好好,我不笑,小姑,这种事与我就好。”然后挽了袖,出两只白胳膊,他一手拿了菜刀,一手抓了,闭着眼睛对着脖子瞎比划起来,很,即使了落汤也很有力气,眼见刀架在脖子上,两个翅膀一扑愣,爪子一刨,楚宁抓了一手地。
他睁开眼睛一瞧,对着曲扇儿诧异道:“诶,呢?哪去了?”
“喏,跑到那去了。”
曲扇儿撇撇,抬着手指向院墙上,墙头上正迎风招展站着一只堪称硕的落汤--还好意思取笑,自己还是不个连都不会杀的笨蛋。
“这很活泼啊!”
对于楚宁来说本不存在脸面这回事,他面上稍稍一红,随即就拿话盖了过去:“小姑,今日天寒雪大,正适合吃川椒柴火!”曲扇儿抱着手,很听话的出了声:“好,把它杀来做川椒柴火!”
两人双双转了头,气势汹汹的盯向墙头上那只迎风招展的落汤。若是他们如楚翘一般能听得懂语,定然会知道这只落汤此刻心是有多么崩溃。
楚宁抡着明晃晃的菜刀,眉宇之间难得有几分杀气,他轻声说道:“扇儿,你往左,我往右,两面夹击,逮它个正着!”
说的很有道理,曲扇儿把脑袋一点:“好!”
两个人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一个拿菜刀,一个拿箩筐,虎视眈眈的对准了墙头上那只迎风招展的落汤。
“上!”
一声令下,两人各自扑了上去。
“小姑,你拿箩筐罩它!”
“宁哥哥,刀刀刀!砸它!”
“哎哟,它怎么飞了!还飞得老高,这是么!啊啊啊,别拿爪子挠我!”
“走开,走开!宁哥哥,它就追着你屁后面跑呐!啊,它来啄我了,宁哥哥,救我!”
…………
一通混乱过后,曲扇儿顶着一脑袋,指指一人多高的院墙,是个哭无泪的模样:“宁哥哥,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