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有了族长老大人的帮忙,楚翘有鹿可养的消息传得飞快,再加上村里长舌妇嚼东咬西,一时间是整个宝河村都知晓了。
这鹿茸是好东西,药堂里吃不起的药材咧!能值钱么?但养牛养猪不用教就会的村人对于从来只在年画上看过的梅花鹿,却犯了难--谁也不晓得这玩意该怎么养!养死了,可是白赔五吊大钱。
犹犹豫豫者不在数,又想图鲜又怕烫,你一言我一语,消息也不知不觉就传到了余氏娘俩耳朵眼里。
余氏盘坐在烧得热乎乎的火炕上,给儿做的一双绣花鞋,已完工大半,水红的缎子面上绣着鸳鸯戏水,是个满满的好寓意。
“金莲,你那里是怎么说?这多日都没动静?”余氏眯着眼睛,穿了丝线,要把碎米粒大的珍珠绣在鸳鸯的眼珠子上。
“你问我,我问谁去!子是自己的,给谁也不能贱卖了!”
余金莲沉一张俏脸,不为别的,只因一直瞧不上眼,没爹的小野种竟然闷声不响的发了大财!
怪不得这余巧叶有吃有喝不说,还鲜了许多,怪不得段家儿子要娶县令妹子的事销声匿迹,这余巧叶会养梅花鹿,不就是尊活财神么?
鹿茸有多值钱,整日在外面阬如何不晓得?清河县曲家卖的盒装鹿茸,指甲片那么薄的一片都得摊出好几吊钱的价!
再对比一下如今的状况,余金莲心中十分的不岔。
余金莲在玉泉镇这一带算是出了名,谁都知道有这么一朵娇滴滴的金莲花,想找个殷实人家娶做正头,怕是行不通了!
嫁给爷爷辈的富户当小妾,余金莲又不肯吃亏--老的万一翘了,正头大婆不得把一条麻袋卖了?
高不低不就,始终没个着落,全仰仗手里一点积蓄度日。
反观余巧叶,嫁了段家儿子这么个神仙般的人不说,闷声不响的发上大财,还生了儿子,如今是吃穿不愁,食无忧!
算命的都说是金枝玉叶的富贵命,又天生来一副好相貌,凭什么该余巧叶过好日子?
余金莲对着铜镜,挑起了两弯细眉,有在,余巧叶就别想过一天称心日子!
余氏只低头做着儿的一双出嫁时穿的红绣鞋,用心之极,竟连儿的心思也无知无觉。
而另一边,楚翘也得了个消息,只不过是好消息--族长老大人动了心,亲自带头,让自家儿子来拉鹿回家养了!
在认认真真的过五吊钱后,族长老大人的儿子,李家汉子琵在楚翘后面,去了鹿舍--说是鹿舍,也就是一片靠近段家的黄草地,是半点木头砖头也见不着的。
鹿儿们只在楚翘这里讨吃,睡觉什么的还是以天为盖,地为铺,楚翘也不多管,其名曰顺其自然。
因事先是打过招呼的,鹿儿见了陌生人也不是十分的惊慌,依旧低着脑袋,抬着蹄子,在雪地里刨着草。
大公鹿一见楚翘就亲亲热热的凑了上来,混的,关系也是越发的好,甚至舍得把脑袋放在楚翘手下,小狗一样的蹭着,大公鹿的动很重,以至于十分的馋,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个吃货,张口便是:“呦,巧叶有带吃的吗?咱饿了!”
楚翘两个指头在他脑袋上砸了个粟子:“肚满肠,只知道个吃了?”
大公鹿见没得吃,所以不肯再理楚翘,把大脑袋一撇,迈开四蹄,踢嗒踢嗒的走开,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
楚翘摇摇脑袋,不与它计较,扭脸看向李家汉子,微微一笑:“李叔,你且去看,他们乖不踢人,相中哪头就接哪头回去。”
虽说先前看楚翘着鹿头自言自语在跟动讲话,很有一点神,不像是个没病的。李家汉子看的匪夷所思,但到了该办正事,倒是不含糊,三步两步上前,用了挑牛马的眼去选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