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日低山片月高,睡余行药绕江郊。霜风捣尽千林叶,闲倚筇枝数鹳巢。
北风萧瑟,到了夜里更是凉进骨子里,刺骨的寒冷。刘万金和杜氏,夫妇二人站在朱老太太生前住的屋子门口。
屋子是要靠人气养着的,一旦没了人住,摆设再好也是森森,人害怕。
杜氏虽说明,但胆子却不见得有多大,此番在刘万金后,着黑的屋子,心里有一点怕——老太婆前几日下葬,今天正好去头七。
刘万金则是想起了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自个带大,一心顾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他心里是惆怅万分,活着的时候觉着碍眼,现在倒是想起好来了。
利字当头,杜氏怕归怕,但还是大着胆子把脑袋探进房里,冲丈夫招招手,道:“诶呀,万金,你先打头进去!把灯点着了,黑漆麻咕咚,看着怪吓人的。”
刘万金没说话,因为无话可说,人却是迈进了屋子里,黑把油灯点着了。见屋子里放了亮,杜氏这才提着麻子,蹑手蹑脚的探进去,边看还边道:“老太婆这屋子空下来,墙,铺铺瓦,倒是可以留着给宝儿讨媳妇用。”
刘万金还是没说话,但他把脑袋一点算是认同。
夫妻二人大半夜的进老太太的屋子,不为别的,老太太没得突然,平时又节省,棺材本一定没用完,他们这是为财而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不是为这个,犯得着大半夜的跑进死老太太的房里吗?杜氏踢开了一个罐子,这老太婆就是个属貔貅的,只进不出!攒的棺材本能吗?况且,从刘万金里或多或也听到一些风声,在刘家发迹的时候,朱老太太暗中攒了一些金子!
杜氏对此并不生疑,老太婆被人抬回来的时候穿的那一个体面,那头上簪的,耳朵眼里带的,全都是十十的赤金!有了这些金子,甭说是宝的下半辈子,就算连儿带,照样活得食无忧,这个当娘的也能几年的清闲福。
“万金,你说你娘的那些体己钱会放在哪?”
点了灯,有了亮,杜氏胆也打了几分,脖探脑的就去翻屋里的东西,东拿起个枕头,西掀开被面,翻来覆去找的不亦乐乎。
刘万金想了想:“我娘这个人最会藏东西,尤其是银了,藏的最严,便是连我也没有说过。反正屋子就这么大,你仔细找找,总能找得着。”
杜氏听了他这话,不由搡了他一把:“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一块过来找,你儿子还等着这钱讨媳妇咧!”
说的是,说的有理,如今刘万军算是一颗心都系在了杜氏母子上,只要为儿子好,说什么便是什么,当即跟着杜氏一块乱翻乱找起来。
要说也该他发财,再把屋子地皮都铲起三尺来后,眼尖的杜氏开墙角的烂砖,在一个老鼠里找到了一枚金闪闪的戒指。杜氏喜笑开的把金戒指放在油灯底下,张开牙口往上面一咬,戒指是好戒指,金子是真金子,登时心花怒放了:“呦,老东西还真有宝货!”
刘万金听到声响,也凑过来一看,果然是刚发迹那会给他娘置办的首饰,如今十几年过去变老黄金,确确实实是个值钱件。
杜氏欢欢喜喜的把金戒指放在怀里,整个人趴在老鼠前,一只手进去,两眼闭着索起来——里面肯定有更值钱的东西。
来去,杜氏到了茸茸的一团,吓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随后一只老鼠张头探脑的钻出了,灰老鼠里叼着个小金粒子,抬起前爪,对着两口子吱吱乱几声,摇一摇尾,跑了个无影无踪。
杜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对着刘万金破口大骂起来:“到的鸭子飞了,你还傻愣着干嘛,快逮着这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