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翻了个白眼,又是嫉妒又是嫌弃:她忌妒余氏教出一个好闺女能带着她享福,哪像自家儿子,光顾着吃嘴,旁人是一个不想。却嫌弃余金莲挣的钱不干净,哪比得上咱一清二白,堂堂亮亮的做派。
宝官抱着两手,是十分的不耐烦:“有你这般数落儿子吗?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我这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不过是吃吃酒耍耍钱,玩玩罢了。你要是嘴上闲着,你数落老头去啊,拿我出啥气!”
儿子的是自个的,再错也不能把他塞回去了事,算是前辈子欠他,这辈子来讨债的。杜氏对儿子没办法,也相当的无奈,于是又将白眼翻给了刘万金:“你也真是的,没本事不说,就连力气也卖不动,以为自己还是那云州城里的大老爷?可拉倒吧,这住的房子还是人余氏娘俩施舍的!快别磨蹭了,拿上镰刀斧头,上山砍一背篓柴回来,砍不回来不准吃夕食!”
斩钉截铁的下了令,刘万金心里炸开了锅,人却是不得不从,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裳的灰,他沉着一张脸,拿了家伙事儿,出门径直往外去--杜氏如今把持着一家老小的生活,是很说的出做得到的,柴真要赶不回来,他这晚饭也估计甭吃了,所以得抓得紧。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想起了母金刚余氏,从前有这婆娘在家,家里活计哪轮得着他做?每日起来一睁开眼,水缸就是满着的,柴堆就是叠的,他只消伸手穿衣,张嘴吃饭。
又叹了一声,刘万金想起了自家老娘,娘要活着的时候,抠是抠了点,总不至于让他半勒着肚皮过日子,顿顿清粥寡水加半个窝头。
再叹一声,刘万金念起了自家大傻子刘顶柱,儿子再傻也是心疼爹的,有啥重活,支会一声他立马来做,绝无二话,哪像这活蹦乱跳的宝官,日日喝酒耍钱,日子也不全然正经的过,指望着他给自个养老,还不如指望打发出去的闺女。
罢罢罢,这一切都是自个造的孽。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不管是甜是苦,还得他来尝!逃不脱的,也没法逃。
刘万金抖了一下背上的背篓,脚步加得更快,他还指着那一顿半稠不稀的晚饭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