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官先是瞪圆了眼,而后一边往两只脚往裤子里蹬,一边问道:“大半夜的走啊?不是说要留下来好好过日子嘛,这又要闹哪出!”
杜氏的手指头快要忙出花来--她在帮儿子系上衣襟,一鼓作气合上襦衣,又帮儿子穿了鞋,她拽着儿子的手就往外跑:“你懂个屁!俺们娘俩终究是外人,村里人谁不向着刘万金。要走不得打个马虎眼?敢明目张胆,不怕让村里人给单崩了?”
宝官这时才恍然大悟,觉得他娘还真是高明,连这一出都能想到,自个这脑子真是比不了,同时,宝官又发了问:“娘,咱们往哪里跑?还管家里去么?”
杜氏瞪儿子一眼,暗骂她这么聪明怎么生个这般笨的,虽恨铁不成钢,但无暇多说,她只好言简意骇:“管你娘的犊子!往家跑,那不是等着被抓么!”
宝官愣头愣脑的又问:“那往远了跑,咱们有钱吗?”
杜氏一拍肩上的小包袱:“这些日子省吃俭用攒了几两银子,况且从死老太太那摸出来的金戒指还在我这,够咱俩吃用上一阵子了!”
吃喝拉撒都有了着落,宝官这才放了心,当即伸开两只腿,拉着他娘跑得更快了,夜色茫茫,人影勿勿,两人很快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而刘万金还躺在床上呼噜呼噜的直打鼾,睡着睡着,伸手向旁一摸,他没摸到杜氏,就睡眼惺忪的自己爬了起来,想要去找水喝。
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冷水,他眨了眨眼睛,发现家里是个遭贼洗劫过,已经乱得不成了样的状况。
然后他急得一跟头蹿了起来,张嘴大喊:“腊梅腊梅!儿子儿子大儿子!咱家招贼了,咱家遭贼了!”日子过得穷,就算丢了件衣裳,也能够叫人疼出血了,不能怪他如此惊慌。
然后等他风风火火的掀开儿子的房门口,也是个如此情形,短暂的愣怔过后,刘万金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冲向了外头。春雨淅淅沥沥的下,泥土松软,人踩上去便是个大脚印子,刘万金发现一长串脚印从自家蔓延到了外头,脚印一大一小,正是两对。
刘万金彻底明白了过来,他老婆儿子跑了!卷着包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