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上时。
余家小院空了下来,刘万金彻底了孤家寡人,冷冷清清一个人的日子是没法过的,于是他拿着为数不多的一点钱,泡在了县城的酒馆里--他也是在这遇见杜氏的,杜氏要嫁谁便嫁谁去,亲儿子可得给他留下,不能让刘家断了香火。
“我这桌来碟肠,四两小酒。”
“俺要一盘猪肚,二两白干。”
“老板,不喝酒,给我上个炒菜!”
刘万金蹲在酒馆的墙,着肩膀,听着别人的吆喝,面前放只着个小酒壶:这世道谁都是看碟下菜,来酒馆的酒鬼也不例外,你买不起下酒菜,桌就甭上了,墙蹲着去吧。
家里彻底没了人,于是他夜里醉,日打工,扛大包的那几个大子只够用来喝酒,冷菜是买不起的,于是规规矩矩的到了墙角。
老婆跑了,儿子没了,刘万金没了正儿八过日子的心思--他这是啥苦命啊!别人一辈子的倒霉事,他一下子全遭了。
以前婿卷包袱跑路,至还有老娘媳妇儿子姑娘陪着劝着照顾着,如今是一无所有,两袖清风,孤家寡人,这个坎他是过不去的。
刘万金举起小酒壶自个和自个了一下,喝着喝着就不由起了满心的萧瑟,可又能怪谁呢?而不是自个眼迷了心窍,信了那婆娘的贼话,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到底也是他刘万金造下的苦果,不得不咽。
正饮着,小酒馆又进来一个人,此人其貌不扬,一短装打扮,看样子是个卖力气吃饭的,像是这里的常客。张口要了一份猪耳朵,又要了壶散酒,寻上几张悉的脸,对方一屁就坐下去了。
酒虫们吃喝,必然不了谈话,狗国家大事,谁都能款款说上两句,没准一喝高兴了还要嚎上两嗓子助助兴。那汉子一面拿猪耳朵蘸酱油往里扔,一面捧着杯子喝着酒,对着边上的两个人嬉皮笑脸起来:“哎,你们听说没有,那杜腊梅前个儿回来了一趟!”
边上的两个食客听了,哈哈一笑:“那杜氏不是带着儿子找亲爹去了吗?跑回来干嘛。”
蹲在墙角的刘万金明显亮了眼睛,支了耳朵,心说果然来这小酒馆泡着错不了,没准他能打听到老婆儿子去了哪!把儿子接回来好生过日子:不谈杜氏,这儿子可是刘家的种,将来要继承香火的,能不认他这个亲爹吗?
汉子接过话头,继续长篇大论,红满面的脸上带着笑,半调侃半玩笑:“谁知道呢,你又不是不晓得那杜氏是一万个心眼子。带儿子找亲爹?哈,宋大头死了都不得安宁,好生生一个儿子别人亲爹咧。死了都不得安生,婆娘弄个头上发绿,背后发,活脱脱了活王八。话说也不晓得是哪个倒霉蛋摊着这么一个便宜老婆便宜儿呐。”
话音刚落,那汉子就瞧见墙角窜起个人影,对方红眼睛,白脸皮,活脱脱一个怒目金刚。不由分说,刘万金上来掐着他脖子就开骂:“你说谁呢!给我说清楚了!”
汉子被掐的是瞪眼睛舌头,一口气卡在咙上,眼瞅着就要玩完,他旁边的几个好友见状,连忙上去帮忙,又拉又扯又拖又拽,总算把行凶者板扯到一边。
平白无故遭了劫,汉子捂着脖子,酒馆背后有大东家,又是客,不好得惹事,他只有暴跳如雷的骂:“你这人是得了失心疯吧!”
刘万金斜眼冷睨着他,还是只有一句话:“你说谁呢,说清楚了!”
他问的稀奇,说的也稀奇,汉子几乎是给气笑了:“又没点名道姓的指你,你跳跃个什么?怕不是家里跑了老婆到这儿来发疯!”
对方说的直白,又正正到痛,刘万金气的脸难看,不由解释起来:“给我听好了,杜腊梅是我婆娘,你刚才可不是骂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