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应觉月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刘万金人没了,喝醉了酒,一头扎在路边的水塘里淹没的。是第二日早进城卖菜的老农给发现的,平白无故淹死个人,自然是要上报衙门。
楚宁是个兔子胆子,见了这位的尊容几乎要吓出尿来,差役们很体恤他们这位从不克扣手下,又勤政爱民,还怕老婆的县太爷,于是衙门里的人查慢查,东一打听西一打听的,就找到了许氏,刘万金死的消息也就传到了许氏这儿。
没法子,刘万金老婆儿子跑了,老娘也没了,就连房子也是人家余氏的,堪称无亲无故,孤家寡人,人总不能一直停在公家,于是衙门里的人便来杂货铺子通传许氏收尸。
许氏见了衙役,再一听消息,几乎没反应过来,转头愣脑的冲着屋里的刘红杏喊了一声:“姑娘,你爹没了。”
话说完,直眉楞眼的站在原地,空着两手,觉得有点找不着要做什么了。
刘红杏在屋里听了个清清楚楚,于是“啊”了一声,心里堪称千头万绪,爹是亲爹,但也不甚亲近。就因为是儿生,不喜,从小到大爹没抱过,所以亲得十分有限,便对上门的衙役说:“我爹不是从外面认了个儿子回来,这怎么来通知我们?也不着我们管啊。”
衙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有是有这么回事,但刘万金老婆带着儿子一块卷包袱皮跑了,又无半个亲友。后事只能通知你这个当儿的啦!”
“呦,怎么出了这样的事?”
孙掌柜拿着帕子着手,低着脸,因为心里很有几分数,所以当着妻子的面没敢多说--先是丈母娘被休,再到妻弟没了,最后岳丈也是短命鬼,其中缘由不言而喻。他不傻明白其中可能有点道道儿。
丈夫算不得好东西,许氏刘红杏倒是一点也瞧不出悲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末了一起叹了气:“那行,他后事就给我们,劳烦爷把他人给送来。”
衙役了差,哼着小曲,很高兴的就走了。
刘红杏看着娘,生出了一点怨念:“那我说跌这么对你,干脆让他烂在衙门里就算了,还接回来做甚。”
许氏坐在一把椅上,背也微微驼着,似是很疲惫一般,语气厌厌的:“到底夫妻一场,吵吵闹闹的过了几十年,不能不管他。这也是你的爹啊,虽说你这个爹讨人厌了一点,你哥哥没了,你没了,咱们不管谁管?应当替他办后事,发送一场。”
孙掌柜把脑袋一点:“红杏,娘说的在理,我这就去置办家伙事。”
孙家确实是个风水宝地,连母金刚都能转个温良和善的。刘红杏看着娘,没说话。因为从没觉着自家亲娘从没如此通达理过,简直愧对了母金刚的名号,让真真切切的刮目相看了一回。
事出从急,刘万金的后事只能简办,一张小榻,一单白布,一个火盆,便是所有。没有办丧席,也没有通知邻里街坊,丧事办得冷冷清清的。。
许氏半坐在团上,烧着纸钱,刘红杏给自家亲爹换了裳,孙掌柜则是跑棺材铺里去了。
“娘,天气回暖,我爹真是不行了,等寿材置办回来,两天后就出殡吧。”
刘红杏将白布抖好,从新盖在了自家亲爹的上,到底是生养的父亲,怕是不怕的,唯独这眼前的形为难。
许氏默默的一点头,心里叹了一声,有点难过又有点幸灾乐祸--到底没活过,刘万金就是个会嚣的短命鬼!
许氏往火里递了一片纸钱,火几乎一下子吞没纸片:“姑娘,时候不早了,你又着个肚子,眼瞅就要生了,可得吃好睡好。这两天我来守灵堂吧,也免得冲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