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无声惜细流,树照水爱晴。小荷才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平白无故多了个妹妹,还是余金莲。
楚宁和段青舟算得上从小到大的玩伴,友谊非常之深厚,在京城何落脚自然是知道的,事出从急,他一大早便来找了楚翘:“妹妹,妹妹!出大事了,出大事啦!”
楚宁来的风风火火,楚翘正在花园里打理一丛蔷薇,见了人,连忙把他一拦,用眼睛往屋里瞟了瞟,道:“楚大人,家里你今日来了客人,你要是有事咱们就到后院去说。”
楚宁抻长脖子看了看,只见屋段青舟正与个中年人品茶言欢,是个款款而谈的模样,他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位大人,确实得罪不起。那,咱们到后院去说。”
楚翘一挑眉,放下花铲:“走着。”
两人勾肩搭背,并排走着,好的就像里调油,亲生兄妹似的。而段家今日是正儿八的来了客人,也确实由不得两人在跟前科打诨。
“太师,请。”
段青舟执起在红泥小炉上滚开的茶水壶亲自给对方斟了一盏茶。
茶汤碧绿,茶叶脆,茶是好茶,水也是好水,所以一盏茶香的扑鼻。对方是个儒雅的中年人,上了点年纪,他接了过来,再到鼻子底下一嗅,眼角顿时笑出了细纹:“这便谢过永安世子啦。”
一杯饮净,段青舟又替对方斟满茶杯,脸上微微带了笑意:“不知太师是从何得到消息,竟能打听到我的住?”
对方也是微微一笑:“段栩,你我多年深,你在何落脚我怎会不晓得?况且那日你在永安钟对我前一回一拜谢,我便知你这是打算回京了。怎样,不做山龙隐秀了么?”
段青舟把头一摇,角噙着一丝苦笑:“太师,我倒是想继续做个名不见传的山村野夫,奈何家中的妻子野心,要做那皇商,我也只得跟着上京。”
燕太师听过,简直惊讶了,好一串哈哈哈笑:“你永安世子是出了名的傲雪凌霜,冰清玉洁,白璧无瑕。不知拒绝过多京城贵。想不到有一日竟被个小子左右,尊夫人可真是位奇子,驭夫有术呐。”
段青舟又是一声苦笑,却没有回答--他确实是败在了妻子的红石榴下,而且败的一塌糊涂。
吃了一枚茶点,燕太师是个很善谈的人,他正了的神,开始询问起对方的打算:“如今你回了京城,纵使有我帮忙,行迹想来是瞒不住多久,北静王府那边,你要如何?”
北静王府是段青舟的家,但对于那个家他向来是无话可说,神漠然,不抬眼皮的开了口:“若是照我所意,前途爵位可有可无。可旁人不一定这般想,先下手为强,我也该回去了。”
燕太师沉一阵,是在对现下局势做判:“如今北静王府夺嫡之争愈演愈烈,老王爷手握重兵,功高震主,对立嗣一事显然是轻视不得。你是正儿八的嫡子,又是江长公主之子,王位传于你,圣上最是放心。”
段青舟半垂着眼睛,眼睛是很好看的丹眼,鼻子又全生得恰到好,一旦笑了就很有几分风华绝赏的味道:“北静王手握重兵,功高震主,怕不是要造反。”
燕太师饮了口渐凉的茶,是个气定神闲的模样:“王爷近来气焰越发的嚣张,圣上觉着还是让他早些卸任,颐养天年的好。”
话说的很明朗,段青舟心里也很有几分数,他这么一回来,必定要为旁人的眼中钉中刺,不下手为强,便是遭殃,这一回恐怕要来个斩草除。段青舟爱妻子楚翘,也爱儿子段瑾,所以容不得他们有失:“太师,北静王的重任,我便担下了。”
燕太师把头一点:“嗯,那我这便去回禀圣上,告辞。”段青舟起抱拳打揖,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