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仲夏天,时雨下如川。卢桔垂金弹,甘蕉吐白莲。
立秋。
楚翘一觉醒来,边,发现丈夫又没了踪影。段青舟一如既往的白日里见不到人影,也不晓得天天往哪里跑,但总归是在忙着他的事,不好手,也不想手,索随他了。
起床后梳洗了一番,又对着镜子涂涂抹抹,楚宁这个贴心的哥哥,将那些个易容的件全送了过来。虽说稀奇古怪的一大堆,但楚翘毕竟是个人,几遍下来已络于心,能把自己打扮的天无。
照照镜子,觉着差不多了,这才推门出去。
满院子的荼蘼花甚是赏心悦目,几个使的小丫头正在打扫院落,见着楚翘出来,虽不说话,眼神却是一个比一个怪异,而且都投向楚翘,显然是针对一人。
楚翘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胳膊,着脖子问:“姐姐们,你们都瞧我干嘛?”
戴着一朵栀子花的小丫头拿着扫帚,眼神鄙夷,没搭理人,扭着头就走掉了。
楚翘鼻子,并不生气,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橙子,这一大早的我没招惹栀子姐姐吧?”
橙花是个穿橙裳的小姑娘,有点喜欢楚翘,也很乖巧,听了的问话,迈着小碎步挪过来,左看看右瞧瞧,最后压低了声音,眼神古怪:“阿楚,昨天晚上你和主子睡在同一间屋子么?”
楚翘把脑袋一点:“对啊,我是主子的贴小厮,肯定要贴伺候着。咋,我做错啥了?”
橙花顿时笑得暧昧起来:“这倒是没错,只是怪不得王妃送来的侍妾世子眼睛都不斜,统统都不要。”
话里有话,楚翘更不明白了,简直是一脑袋雾水,摇摇脑袋,索去膳房端自己的早饭了。
一个人也无需吃得多复杂,不过是寻常的米粥大饼,佐一小盘子的酱萝卜条,与其他下人无异,碍于份,段青舟又不在,楚翘只有跟着下人们吃大灶的份。
哪知那掌勺的胖厨娘将楚翘神兮兮的拉到一边,给了两只油汪汪的荷包蛋。
荷包蛋炸的很好,外焦里,且是糖心的,颤颤巍巍用一方白瓷盘子装着。楚翘见了,从袖子里出十文钱递给那胖厨娘——京城米贵如金,下人们若是想打牙祭,就得自个掏钱,是没早上吃荷包蛋这个待遇的。
胖厨娘却是把手一拦,将钱推了回去,笑得有些谄:“阿楚,钱我不收你的。但你吃了我的荷包蛋,得帮我的忙。”
于是楚翘把刚塞进里的荷包蛋吐到盘子里:“我就一个小厮,在这王府甚都不是,帮不了你。这蛋我还你。”
胖厨娘调笑着拿手掌拍了肩膀一下:“阿楚,你可别说帮不上我的忙!我也不求你做甚了不得的事,只想让你在主子面前说两句好话,把我家那小子调到你们乘风院去!跟着世子好有个前程。”
楚翘一面端着盘子大嚼着荷包蛋,一面看着胖厨娘,发出了疑问:“调人这事你得找来管家,找我做什么?”
胖厨娘还是笑:“老管家脾气古板,难伺候极了?想求他办件事千难万难,阿楚你在世子面前多得宠呐,一句话顶老管家十句,行行好就帮帮我吧。”
楚翘嚼着有汪汪的荷包蛋,越琢磨越觉着胖厨娘这话不是滋味,段青舟是宠的,可这话从别人里说出来,就不对劲了。
于是楚翘吃不下了:“我说大婶,你几个意思啊?”
胖厨娘看着楚翘,怀着自己是不是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啧着说:“阿楚,我这个人笨,你别多心。我没坏意思啊!”
楚翘斜一眼:“我晓得你没坏意思,就是你说我得宠来着,这话我听着不舒服。”
听这般说,胖厨娘这才没了后顾之忧,拿手拍拍脯顺顺气,想要套套近乎,于是往楚翘挨边凑了凑:“我这是夸你呢。阿楚你得世子的宠,这可是好事呢!你瞧瞧,宏主子的边的那个晖哥儿,整天吃好的喝好的,打扮的跟个花孔雀似的。就是因为得主子的宠爱,否则他哪有这个资本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的?阿楚你就不同了,人又好又不摆架子,所以我才来求你,你看这事吗?放心我家那小子安分的很,人生的也没你秀气,世子断不会瞧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