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收暑,小池塘荷净。独倚胡床酒初醒。空擎承盖,不见冰容,惆怅明妆晓鸾镜。
夜里,余金莲被单独到了楚国公的房中,但并不是好事,也不会是好事,否则不会深夜人前来,心里很有数。
一路走得慢吞吞的,前头带路的小厮手里打着圆灯笼,明晃晃,轻悠悠,将小路照的清清楚楚。
余金莲有一点怕,因为楚洵很生气,怎能不生气?代的事一件没办,还与段宏游了大半日的芙蓉园。
小厮走得很快,余金莲不得不跟上去,原本计划走像一盏茶功夫的路,只用了不到半盏。
如所料,楚洵很生气,即便不说话也能察觉出怒气来。
“下去吧,到门外候着,有吩咐自然会。”
国公爷楚洵穿了在家中的常服,夜里凉,还加了件素的大氅,他低头吩咐道,人还坐在案前办公,手边是一摞摞的公文。
主子们谈话,小厮自然乖乖的退下,并将门掩上。楚洵抬起眼皮,看一眼余金莲,当即摔出了书案上的瓷瓶:“千叮咛万嘱咐,我的话是耳旁风么!”
瓷瓶正好摔在余金莲脚下,摔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本来就很楚洵,此时更怕。王宫侯府之间哪来的多亲,更何况余金莲非亲生,冒牌货罢了,此时心中有鬼,战战兢兢的就跪了下去:“爹爹,是儿错了,儿不该不听爹爹的话!儿保证再也没有下次!”
楚洵向来是个喜怒不于形的人,而今是真气了,恨不得能活生生掐死这个坏他大计的儿,狠狠的瞪一眼余金莲,楚洵指着对方的头顶训斥道:“若非你是我脉,我楚洵唯一的儿,还想有下回?”
一掌拍向桌面,楚洵猛的站起,怒容满面:“永安世子驾到,你人却不知去了呢!竟敢让人家空守着,你倒好,跑去与那段宏卿卿我我!差点坏了我之大计!”
余金莲不傻,这时候不出声便是等着挨骂,没准会让对方更瞧不上自个,牙一咬,眼一闭,挪着两条膝盖从瓷片上辗了过去,来到楚洵边,红着眼睛道:“爹爹,这你可冤枉儿了!爹爹吩咐让我守着那永安世子!可儿与他从未见过面,如何识得。那段宏主动上前,又直言自己是北静王之子,王爷的儿子可不就是世子了么,我当他就是那永安世子,这才应他的要求,与他一同游园的。”
冷哼出声,楚洵略略平复下心,重新坐回书案前,拿起册公文一面看一面问,算是不怪罪余金莲与段宏游园之事,因为也确实不认识永安世子,认错了人也无可厚非。
可另有一桩,还得问罪:“你且说说,我明记过你莫要失了礼数,丢了国公府的门面,你怎地还要惹是生非!与张家小姐李家小姐起争执!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张牙舞爪的,你可知脸面二字如何写来!”
此回怪的就是与那两位小姐打架之事。
不提还好,越提越生气,楚洵隐隐还想扔出个花瓶——好生生的名门小姐,竟靠拳头爪子去讲理。
在这侯门当中,但凡稍稍有些体面,哪怕就是个伺候于人前地丫鬟,也断不会如此!何谈堂堂楚国公的小姐,简直是丢尽了脸,还连带着他这国公爷也跟着被人耻笑。
来京城数月,余金莲算是学聪明了,红着对杏眼,换了个楚楚可怜的脸:“爹爹,虽说是儿的不对,但这也不能全然怪罪于我呀!爹爹,那两位小姐实在是讨人嫌,张口闭口便说我是乡下来的野种,无非是麻雀飞上枝头才凰。好歹是楚国公的儿,我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容不下别人欺辱!”
把张小姐李小姐拎出来当了挡箭牌,张小姐不容人,李小姐太尖酸……总而言之全是们的错,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至于为何会被两位小姐缠上,完全是出自两位小姐嫉妒,以及生得太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