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铮。敲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
冬至。
天寒地冻,万冰封,又时逢冬至,正是吃火锅的好时节。
楚翘月份渐大,子越发的沉,莫要说下厨做饭,便是站上一会儿,也觉着酸累。段青舟虽说烧的一手好饭,但毕竟是北静王府当中,人多口杂,不好劳他这个世子烧灶。
于是吩咐下去,晚饭便了白铁皮锅子涮羊。
锅子里的清汤咕嘟咕嘟的沸腾,里面煮着大枣和枸杞,羊切得薄薄的,红白相间地卷起来叠做一盘。
大许是余巧叶时没得好吃没得好喝,以至于楚翘体不大好,一到冷天便畏寒,自然是多多的进补为宜,冬日里吃羊补气。
然而在另一边,段瑾也在忙着吃火锅。
阮娘站在灶台前,百般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孙儿打包裹。
段瑾的面前有一张包袱皮,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晒得干生生香菇块,白花花的红薯条,冻得生脆的萝卜条。
自家孙儿是个要把家搬空的架势,阮娘眉挑不起来,愁眉苦脸的简直心低落了:“阿瑾,带这么多吃的完吗?”
段瑾沉着小脸,很认真的点点头:“哥哥姐姐饭量不错,东西不能带。”
阮娘两只手捧着脸,简直愁死了:“我看你大包小裹的像是喂猪去,哪里像是去小伴家做客涮锅子?”
段瑾不做理会,他将东西细细的打好捆,再一样样的装进包袱皮。未了,待他出门之时,背上扛了个大包裹,手上拎着条瘦相间的五花,怀里抱着两颗坚持绿油的大葱,像是个要去流浪的样子。
阮娘站在门口,目送孙儿远去,心中堪称五味杂陈。巧叶是从来不干涉段瑾的人际往,可孙子如今是由来照管,照这个况下去,段瑾被养野了该怎么办?
段瑾并非是要去野外过活,只因他最近结识了一对兄妹。
大的是哥哥,顾大哥,小的是姐姐,圆儿姐姐。两兄妹生活拮据,以破庙为家,逮兔子为生。今日过节,本想邀段瑾吃顿火锅,奈何囊中涩,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段瑾年纪虽小,却是个慷慨大方的好心地,哥哥姐姐穷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索他从家里搬些吃食便是。
出门不过多久,天空变灰蒙蒙的飘起雪来,段瑾一步一个脚印子,顶着满脑袋的雪花,来到了兄妹二人所居的破庙。
圆儿远远的瞧见段瑾,见他跟个雪人似的,急忙迎了上去:“你怎地来了,这还下着雪呢!”急忙出一双红彤彤的手,三下两下的替段瑾拂去脑袋上的雪花:“这么冷的天,也不怕把你冻坏了!”
??因为穿的厚,冷也不是很冷,段瑾呲着小白牙一笑:“圆儿姐姐,我阿娘进过大丈夫说到便要做到。咱们进屋去涮锅子!”
圆儿这才注意到段瑾大包小裹的,活生生要在外面过年似的,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阿瑾,你这样……你阿娘会骂你的!”
顾大哥从门框边探出个脑袋来,他也看见了段瑾,两手了,大笑起来:“还是我这瑾弟心疼哥哥,知晓今日无米下锅,便送些粮食来救济救济咱们。”
圆儿听过哥哥的混账话,不由手去打他:“净说些浑话,人家的钱便不是钱了?”
顾大哥挠挠头:“几句玩笑话罢了。今日不是要吃火锅吗?你俩到外面拾些柴火回来,我这就杀了那只大兔子!晚上吃兔。”
圆儿无奈的摇摇头:“阿瑾一头一脸的雪花,肯定是被冻着了,先让他进去烤烤火,喝碗热汤缓缓!”
说着就把人往破庙里领,圆儿先是卸去了段瑾一的大包小裹,再把人拎到灶台前。灶台不过是几个石头垒的火堆,汤也只是一小小锅,略略飘着两点油星儿的葱花汤,锅里面煮着两个汪汪的荷包鸟蛋,圆儿拿了木碗,给顾大哥段瑾,各盛一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