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霜当路发,映雪拟寒开。枝横却月观,花绕凌风台。
一只斑点小雀,一只红小雀,从大开的窗户中振翅飞了进来,带满的风雪,雀尾上全是雪水。
将要临产,楚翘坐在家中安心养胎,段青舟近日事闲,也时常在家中捧着一卷书帛,两人各坐在榻边一角,一个读诗,一个绣花,手边的小几上焚着一炉沉水香,烟气飘飘渺渺,清清淡淡。
楚翘嘛,天生的笨手笨脚,即便是费心尽力,做的针线活仍是不堪目,越看越觉得丢人,索停了手里的针线,抓起一把零,有一搭无一搭的喂给两只鸟。
红小雀一边吃,一面叽叽喳喳的唤:“喳喳,巧叶你就要当王妃了吗?怎么外边的都在谈这个事儿!”
斑点小雀拍拍翅膀,表示认同:“喳,巧叶当了王妃,那段家儿子就是王爷了!”
楚翘皱了眉头,将手中的零尽数放到小碟里,拿帕子着手,纳闷的问:“诶,哪来的消息?我怎地不晓得?”
段青舟看一眼楚翘,他只瞧一眼便罢,从不干涉,又扭了头去瞧书卷:妻子天赋异禀,他是晓得的。
红小雀收回翅膀,转了个圈,绿豆大的黑漆漆的瞪着:“喳喳,外边的人都在讲段家儿子要当王爷,你可不就是王妃嘛!”
楚翘脸都皱起来了:“这话是怎么讲的!这老王爷还没凉,段青舟当什么王爷!”
段青舟听闻,把头转了过来,问:“出了何事?”
楚翘捡回自己的针线:“外面有了流言,说是咱们两口子一个要当王爷,一个都要当王妃了。这流言蜚语要是传到老王爷的耳朵里,父与子猜忌之心一生,这安生日子便也没得过了。”
段青舟眉头略微皱皱,随即又恢复常态,他浅浅一笑,倒是不见半分火气,心也放得很宽:“无妨,任人说去。”
楚翘握了拳头,微微给他一下:“你还真是不心。勋贵之家怎能与寻常百姓相比?那老王爷正值壮年,外人说你要当王爷,岂不是明言你要篡位吗?若你爹心头有了疙瘩,岂不是要变天。”
段青舟将楚翘的话放在心上,却不在意,不为别的,朝廷那边圣上也有让他找些接位的意思。这流言也罢,蜚语也罢,都不打。
“船到桥头自然直,此事静观其变。”丈夫很好脾气似的缓缓说道,倒是一派的从容,眉眼间风轻云淡。
楚翘摇摇头:“此事可大可小,全看咱们怎么置。”然后又看了眼段青舟泼墨似的长发,肚皮,心中暗道这一胎不论是男是,唯愿模样随了爹。
段青舟察觉了妻子灼灼目:“你盯着我瞧做什么?”
楚翘弯着眼睛一笑:“你生的好瞧呗,来,让我亲一个。”
无奈的摇摇头,倒也真给亲了。亲是真亲,贴在脸颊上,响响亮亮,叭的一大口。
用过午膳,楚翘要出院子走动走动,让乘风苑的两个小丫头各搀了一只手,慢悠悠的在花园里闲逛。
之前扮作男儿在北静王府,一来是打道的人不多,二来做了易容装扮,旁人认不出来。以至于如今堂而皇之的嫁进府中,倒没有人晓得的来历只说这世子妃未进门便大了肚子,多不体统。
悠哉悠哉的走着,楚翘远远的瞧见两个小丫头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地说闲话。小姐妹们得了空闲凑在一块咬咬舌头也倒不是什么出格的事。但楚翘站在远听了一耳朵,就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一个小丫头拿着挑线的绣花针在头发上蹭了蹭,道:“你说咱们王爷会把王位传给谁?”
另一个小丫头手上剪着布头,回:“自然是永安世子啊!世子是长公主所生,堂堂的嫡子,又娶了国公府家的小姐,王位不传给他还是传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