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大房家底不在,即便是独儿子办喜事,也没鼓捣出多大阵仗,寥寥摆了几桌流水席,请了左右四邻,相好的人家。菜更说不上好,二凉三热一汤,独独一个荤菜。
厨房里由余氏做了主,余金莲在边上帮忙,说好听点是打个下手的,其实就是个的。
站在灶台边,拿着一双大筷子,菜一起锅,就刨来刨去,专捡着好的塞进里。
许氏与刘红杏各抓了把瓜子,在外边唾沫星子乱飞,不是说这家小伙长的俊,就是那家姑娘长得丑,与一群婆娘侃天说地,大摆龙门阵。
唯独楚翘端盘拿碗,忙前奔后,被余氏支使的团团转,忙了大半日,片刻不得闲,连水也不曾喝上一口。
眼见着天晚了,客人散去大半,楚翘才得了一刻空闲,挨着阮娘段青舟坐下,捧了碗筷,准备就着席面上的残羹冷饭胡乱填饱肚皮。
段青舟却从边上端来个小碗,里边装着油渍麻花的一个:“晓得你半日水米没粘牙,阮娘专门给你留的,快些吃罢。”
楚翘接过碗,忙不迭的一道谢:“谢谢阮娘!”
“都自家人,有甚可谢。”
阮娘面上不拆穿,却是在暗里飞了自家傻儿子一记眼刀--心疼巧叶有何见不得人的?
非得藏着掖着,还学会找借口了,如此下去,猴年马月才可抱上小孙孙?
忙了半日水米不粘牙,楚翘是真饿,捡起就是一张。谁料,段青舟却给了一筷子,迫使将油的放下。
“吃没吃相,坐没坐相,真不晓得你哪里像个孩儿!”
段青舟无比嫌弃的数落着,手上一双筷子却是麻利地将骨分离,一丝丝的全剔到小碗里。
分好后,他这才将碗磕在楚翘面前,嫌弃万分,道:“也不怕骨头噎了你的嗓子!仔细着吃,儿家两油的哪像话。”
楚翘一撅,十分不服:“古人言,食以饭为本,民以食为天。若吃都不能放开吃,那我活着还有甚意思?”
段青舟被的歪理怼了一通,一口怒气卡在咙上,登时气得两眼发昏,刚要还敬回去,却见一人婷婷袅袅,漫步而来。
“哟,一时没瞧见人,妹妹倒在这吃上了?”
余金莲一甩手帕,两条细眉飞扬,一双杏眼眼波流转,直溜溜的盯楚翘腕子上的双跳脱。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楚翘也不好欺负,笑微微的回敬:“我哪比得上姐姐?菜一起锅便吃了个痛快。”
吃这事,算不得彩,余金莲被揭了短,险些没气的跳脚。可怪就怪在,余金莲并未像平时那般张牙舞爪的要打人,反倒挨着楚翘坐了下来,亲亲昵昵的,说不出地奇怪。
江山易改,本难移,狗子改不了吃屎!余金莲哪会轻易转,楚翘一时吃不准肚子打的鬼主意,又不好得明目张胆的赶人,只得由坐下,起了一的皮疙瘩。
“妹妹呐,你瞧瞧,这妹夫对你多好!”
余金莲扯开了嗓子,一手抓起楚翘的腕子,一手撸开厚重的袖,出那对明晃晃的玉镯子来。
这双跳脱用的是顶好的羊脂玉,做工更是没得挑,莹润洁白,玉无瑕,任谁见了都得说是好东西。
周遭坐着的都是些寻常妇人,谁买了个银镯筒都得侃上半天,冷不丁瞧见个好家伙,就跟苍蝇闻了腥似的围过来,非要看个真切。
楚翘晓得财不外,也不是个张狂子,急忙扯了袖盖住一对双跳脱,三言两语打发了来者,压不让人细瞧。
倒是那余金莲,十分的讨人嫌,甩着香手帕调笑起来:“这一对玉镯子好生的漂亮,只怕花了许多银子的呢!啧,这妹妹有了好东西,藏着掖着,这还不许人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