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广哇哇乱,直吆喝着什么“只许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惹来的是胡北风也起了扫帚满院子追着他打了起来。
院子里头热闹了好一阵子,顾小满才沉着脸从屋里出来。
齐别枝皱了皱眉,凑过去问了一句:“不是说谨之那子已康复了,怎么瞧着……”
“姨母,他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些累了,先歇下了。”顾小满冲着齐别枝笑了笑,拉着的手坐到了一旁,问了一句,“大表兄瞧着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为何至今未娶啊?”
“那你不得问问他!”齐别枝没好气地瞪了胡广一眼,“这么大的人了,还整日里不着家,说什么游学,我瞧着倒是染了不的匪气回来。若不是我还有阿言这个乖乖听话,非得被这几个给气死不可。”
说到了胡言,齐别枝便忍不住拉着顾小满的手问起了周雪梅,越说便越盼着两个人能够快点亲。
好容易院子里的男人都歇下了,胡言便撺掇着胡广说道:“大哥,你可得当这清泉镇第一个点鞭炮的人,这样我保管你新的一年红红火火一马当先。”
胡广没好气地拍了他一掌,却到底还是拿着火折子凑到了门口去。
齐别枝看着两人的影,突然同顾小满说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出来让我帮衬着给你带起来?”
顾小满愣了愣,脸一下子涨红了。
嗫喏了半天,才嘀咕了一句:“我如今只想着好好赚钱,并没有考虑过……”
“我就听不得你们这些孩子吆喝什么理想抱负,难不生了娃娃就碍着你们事儿了?”齐别枝没好气地打断了顾小满的话,神中颇为不忿,“早些年,你姨夫要念书,要考功名,我也没有说为了让他专心读书就不生娃娃了呀。要是我像你这样想着,便是到了如今,也不会有你三位表兄啊。”
“你这可是在嫌弃我至今也没能有所就了?”胡北风正巧听到了齐别枝的这句抱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齐别枝似笑非笑地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心里是如何想的你难道不清楚?这功名的事咱们暂且放下不提,就说那如风书院,人家苏先生来请了你几次?你为什么不去?”
“苏博文那老小子哪里是来请我做教书先生的,他分明就是为了看我笑话。”胡北风哼哼两声,“我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他觉得他那儿子小小年纪便考了秀才就了不起了,我儿子那是没去乡试,若是去了,我儿子也早就是秀才了!”
“那你倒是睁大了眼睛瞧瞧,你哪个儿子能了秀才?”齐别枝挨着数落了一遍自己的三个儿子,又数落他,“便是你自己,为何不肯去秋闱下场试试?你整日里瞧着人家苏先生不顺眼,你倒是比过他去呀。”
“我和咱们家阿言商量好了,我们父子俩要一起去秋闱,如今我不过是等着他罢了。你不去催阿言那个小兔崽子,总是盯着我不放做什么?”胡北风一脸自己十分有理的模样同齐别枝争辩。
“那阿力呢?你是如何打算的?”齐别枝叹了口气,目又落在了胡力仍旧点着灯的窗户上,显得有些惆怅。
他不像他大哥那样肆意潇洒,愿意游走山川大地,去见识盛泽王朝的种种风土人。他也不像阿言,能够静得下心来同胡北风一起做学问,该活泼的时候也能活泼地起来。
他倒像是个书呆子似的,整日里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可胡北风问起什么的时候,又什么都答不出来。
齐别枝有时候都在想,这个儿子送去了书院是不是反倒错了?
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两句,耳边突然传来了鞭炮声。
扭头看去,便见胡广和胡言勾肩搭背地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纷飞的红屑哈哈大笑。